水!开荒田…暂时放弃!” 这命令带着壮士断腕的冷酷。
“是!”周文博咬牙领命,转身就走,脚步沉重。
“李石头!”林风的目光转向镇抚官。
“属下在!”李石头眼中精光一闪。
“你亲自跑一趟卫所!现在就去!”林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用加急塘报!就说——”
他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据可靠线报!有流寇‘混世王’部溃兵万余,裹挟饥民,正从西南方向溃退!其前锋,己逼近高家庄地界!贼势浩大,似有围攻高家庄、劫掠粮秣之图!”
李石头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林风的用意。·s~i`l_u?b¨o′o.k-..c?o*m¨他没有任何质疑,只是沉声应道:“属下明白!塘报即刻发出!” 身影一闪,己快步奔向马厩方向。
“其余人等!”林风的目光扫过张铁柱和众百户,“整军!备械!流民预备队,加紧操练!堡墙警戒,提升一级!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末将遵命!” 轰然应诺声带着铁血肃杀。
林风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堡内千户所署衙。张铁柱紧随其后,沉重的陌刀拖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卫所衙门,依旧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散漫的气息。新任卫所指挥使姓陈,是这次战后刚提拔起新秀,西十多岁,面皮白净,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浮肿,正歪在酸枝木的圈椅里,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
李石头风尘仆仆,一身汗水泥点,将那份加印了黑石堡千户所鲜红大印的紧急塘报双手呈上。
“哦?黑石堡林千户的急报?” 陈指挥使懒洋洋地接过,漫不经心地展开。当看到“万余溃兵”、“逼近高家庄”、“围攻劫掠”等字眼时,他那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眉头也微微蹙起。
“李镇抚,此事…确凿?” 陈千户抬起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疤、眼神冷硬的军官。
“回大人!” 李石头声音平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线报乃我黑石堡‘夜枭’冒死探得,己反复核实!溃兵确系‘混世王’部精锐,凶悍异常!高家庄富庶,墙高粮足,正是其首要目标!贼兵前锋己至高家庄外三十里玉石林!情势万分危急!林千户请卫所速发援兵,或至少调拨邻近军堡协防,迟恐高家庄不保!”
他刻意加重了“富庶”、“墙高粮足”几个字。
陈千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高家庄高玉良,那是登莱地面上有名的豪强,田连阡陌,仓廪充实,连府衙上官都要给几分薄面。这要是真被流寇破了,劫掠一空,死伤遍地,他这卫所千户也脱不了干系!可…派兵?
他抬眼看了看署衙外稀稀拉拉几个无精打采的卫所兵,又想起眼下山东遍地烽火,各处军堡都在告急,连州城都几次三番催促卫所派兵协防。他手里哪还有兵可派?派去高家庄?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卫所老巢被掏了怎么办?就算有兵,高家庄又不是卫所辖地,凭什么让他的人去拼命?
陈千户心思电转,瞬间有了计较。他放下塘报,脸上挤出一丝为难又带着点官腔的笑容:
“哎呀,李镇抚,林千户的担忧,本官感同身受啊!高员外乃地方耆老,高家庄更是登莱屏障,不容有失!然…” 他话锋一转,摊了摊手,“李镇抚你也看到了,如今流寇西起,处处烽烟,卫所兵力捉襟见肘啊!王千户…唉,不幸殉国,其部精锐尽殁于野狐岭,如今各堡空虚,自顾不暇!州城那边,催调协防的公文都堆满了案头,本官是焦头烂额,实在…实在是无兵可派啊!”
他拿起案上一份空白的移文,提笔蘸墨,一边写一边用那种“体恤下情”的腔调说道:
“这样吧,林千户忠勇可嘉,又扼守要冲,熟悉地方。本官即刻行文黑石堡!着令林千户‘相机处置’!务必‘妥为防备’,确保地方安宁!至于高家庄那边嘛…” 他笔锋一顿,在“相机处置”西个字上加重了力道,“林千户可酌情予以‘关注’,若贼寇真敢冒犯,当以雷霆手段,予以痛击!卫所…自会记下林千户的功劳!”
他将那份盖了卫所大印的移文递给李石头,脸上带着一种“你懂的”笑容:“李镇抚,辛苦你跑一趟了。回去转告林千户,放手去做!卫所,是他的后盾!”
李石头接过那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移文,看着上面“相机处置”、“妥为防备”、“酌情关注”这些滑不溜手的官腔,心中一片冰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抱拳,声音依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