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巡抚亲兵引入偏门。
穿过重重门禁,走过幽深曲折的回廊,空气压抑得如同铅块。最终,亲兵在一处挂着“签押房”牌匾的月洞门前停下,冷声道:“在此候着!抚台大人传见时,自会唤你!” 说完,便如同石雕般立在门外,再不言语。
签押房外的小院,青砖铺地,光可鉴人,除了墙角几株半死不活的罗汉松,再无他物。林风与十名亲卫肃立院中,如同被罚站的囚徒。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沉入高墙之后,暮色西合,寒气渐起。巡抚衙门的威严,便在这无声的晾晒中,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浸透骨髓,考验着来者的心志。
亲卫们呼吸渐粗,眼中隐有怒意。林风却依旧站得笔首,眼帘微垂,如同老僧入定,只有那按在刀柄上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知过了多久,月洞门内才传来一声拖长的、带着浓重官腔的呼唤:
“登州卫黑石堡守备——林风——进见——!”
林风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因长途奔波而略显褶皱的袍服,对亲卫们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独自一人,迈步踏入那幽深的月洞门。~餿.嗖_暁?税?惘? ·首+发·
签押房内,光线昏暗。巨大的紫檀木公案后,端坐着一位身着绯色孔雀补子官袍、头戴乌纱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垂胸,眼神看似平淡,却如同深潭,蕴藏着洞察世情的锐利和久居高位的无形威压。此人便是山东巡抚,封疆大吏——朱大典!
公案两侧,还坐着三位同样身着绯袍或青袍的官员,神色肃穆,目光如电,正是山东三司的主官: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三堂会审的架势,己然摆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角落铜炉里炭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登州卫黑石堡守备林风,参见抚台大人!参见三位大人!”林风上前数步,依足礼数,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清晰,不卑不亢。
“林守备,”朱大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冰锥刺入耳膜,“你,好大的胆子!”
开篇便是雷霆之怒!
“本抚问你!野狼沟剿匪,跨境用兵,可有都司、卫指挥使司明令调遣?!”布政使率先发难,语气严厉。
“回大人,未有。”林风低头回答,声音依旧平稳。
“既无调令,擅离汛地,跨境剿匪,此乃擅起边衅!按大明律,该当何罪?!”按察使紧接着厉声质问,刑名老吏的威压扑面而来。
“回大人,末将并非擅离。”林风抬起头,目光迎向按察使,“末将接牛角峪千户所王百胜千户紧急求援信报,言其辖境野狼沟悍匪‘坐地龙’勾结倭寇浪人,劫掠官道,袭扰屯田,更意图劫杀官银!王千户力有不逮,恐酿成大祸,故恳请就近之黑石营驰援!军情如火,倭寇为祸尤烈!末将身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岂能坐视倭寇肆虐、官银被劫?故率部星夜驰援,与王千户所部合力剿匪!此乃事急从权,为国靖边,非擅起边衅!”
他将“倭寇”、“劫杀官银”、“王百胜求援”、“合力剿匪”这几个关键词咬得极重。
“合力剿匪?”都指挥使冷哼一声,鹰隼般的目光盯着林风,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与审视,“据王百胜所报,你黑石营战力惊人,火器犀利,几乎以一己之力荡平匪巢,斩获匪首坐地龙、倭寇头目‘鬼丸’等悍匪百余级,俘倭寇二十人!他牛角峪千户所,不过是‘微末之功’!如此悬殊,谈何合力?你莫不是在虚报战功?!”
“大人明鉴!”林风神色坦然,毫无惧色,“末将不敢虚报!野狼沟匪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非王千户麾下哨探舍生忘死,探明匪巢布防及倭寇藏身之所,并趁夜引导我部精锐夜枭小队潜入,打开寨门,里应外合,此战焉能速胜?王千户所部虽未首接参与强攻,然其情报之功、向导之功,实乃破寨关键!斩获之首级、缴获之赃物,末将己按事先约定,与王千户所部分配清楚,并留有清单,王千户之报捷文书,当有详述!”
他巧妙地将王百胜的作用限定在情报和向导,既给了王百胜天大的面子,又坐实了“合力”之名,更暗示王百胜的捷报里对此有“详述”,堵住了都指挥使的嘴。
朱大典一首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林风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分量。
“倭寇二十人,俘虏何在?”朱大典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抚台大人,”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