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抵挡的弯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朝着斜前方那具倒毙的战马尸体和斜插着的火药桶猛扑过去!人在半空,他右手己经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了唯一可能点燃引信的东西——张盘亲兵塞给他时,他顺手揣进怀里的半截火折子!那是守城士兵用来点燃火绳枪引信或火把的简陋火种!
“嚓!” 火折子在冰冷的空气中猛地一划!微弱的火星瞬间迸发!
林风的身体重重撞在冻僵的马尸上,剧痛传来,他却浑然不顾!左手死死抓住那斜插的、绑着火药桶的断矛杆,借着扑击的冲力,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迎面冲来的三骑方向,狠狠一抡!同时,右手带着那刚刚燃起的、微弱如豆的火折子,不顾一切地戳向火药桶底部那残留的一小段、不足半寸的焦黑引信!
“嗤……”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燃烧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林风能看到为首清军骑士眼中那瞬间凝固的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他能看到另外两骑下意识勒紧缰绳的动作。他能看到那黑乎乎的火药桶,带着那一点微弱的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朝着三骑中间的位置落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撕裂了旅顺口外的雪原!
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林风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掀飞出去!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翻滚的炽热黑烟!无数碎石、冻土块、冰渣、还有……一些难以言状的、滚烫粘稠的东西……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落!
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世界在疯狂旋转、颠倒。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里,又弹起,再落下。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浓烟混合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焦糊肉味,弥漫开来。
林风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咳着血沫,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硝烟望去。
爆炸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焦黑的浅坑。三匹战马的残骸和三名清军骑士的躯体……己经无法分辨彼此。只有一些焦糊的碎片、断裂的骨头和冒着青烟的破烂棉甲散落在方圆十几步的雪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地狱般的烤肉气息。
**成功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左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一看,一片锋利的、不知是铁片还是骨头的碎片,深深嵌入了他的小臂,鲜血正汩汩地涌出,迅速在冰冷的雪地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猩红。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右手,颤抖着摸索到怀里那个被油布包裹、染血的求援信和令符,还在!
他死死攥住这唯一的希望,如同攥住了自己的命。视线艰难地投向远方,越过那片血腥狼藉的爆炸点,投向更广阔的、被铅灰色乌云笼罩的茫茫雪原。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抽打着他的脸颊。
前路茫茫,步步杀机。
旅顺口的方向,喊杀声似乎变得更加激烈了。城墙的轮廓在浓烟和飞雪中若隐若现,摇摇欲坠。
林风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狼一样的光芒。他猛地撕下一块破烂的衣襟,胡乱缠在血流不止的左臂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他用那把卷刃的破刀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三团还在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不再有丝毫犹豫,拖着剧痛疲惫的身体,一头扎进了风雪弥漫、危机西伏的茫茫旷野。身影很快被呼啸的风雪吞没,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斜斜、浸染着鲜血的脚印,迅速被新的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