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沉舟原以为红党己切断与高志莆所有联系,短时间内他并无线索可循,没想到他还掌握着重要线索。/幻!想,姬′ *芜!错\内¨容′
李仕群对此人极为重视,数次亲自接见,想要隐瞒或是阻止他办案是万万不能的。
“很好,给你一个情报组,我等你的好消息。”
朱沉舟从抽屉中取出几张钞票扔给他,说:
“想在76号立足,要凭真本事,立了功,什么都好说。有功就有赏,你有线索,就给你经费。”
高志莆看着钞票,至少有一千块,又能潇洒几日了。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说:
“多谢朱副处长,属下定抓几名红党高官,为您立功。”
自从日本人占领上海后,江边的雾气,就像一块永远也拧不干的灰布,沉沉地压在和平码头上。
咸腥的江风卷着煤灰,扑进高志莆的鼻腔。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这味道让他想起苏北根据地那些泥泞的小路和简陋的农舍。
那地方,充满了革命者的向往,对他来说,却是一股混杂着贫瘠、汗水和某种廉价理想的酸腐气。
他厌恶地撇了撇嘴,把目光从浑浊的江水和破旧的趸船上收回来,落在自己锃亮的黑色皮鞋尖上。*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
鞋尖映着他此刻一丝不苟的仪容——一身二手灰色西装,浆洗得硬挺的白衬衫领子,金丝眼镜后锐利如鹰隼的眼神。
这身行头,花了一百多块钱,连同鼻梁上这副眼镜,都像一层精心锻造的铠甲,
将他与过去那个浑身土腥味的“高书记”彻底隔绝开来。
当他躺在舞女娇嫩喷香的身子上时,就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与以往割舍。
他耐心地扫视着码头入口处涌动的杂乱人群,每一张面孔,每一道身影,都在他脑中迅速过滤。
他很有自信,对红党的人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只要见到,就能认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撞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码头客舱上水手们最常见的靛蓝粗布短褂,裤脚挽到小腿肚,蹬着一双磨破了边的黑布鞋。
他扛着一个半旧的藤条箱,步履匆匆地挤过人群,向一艘即将开往江北泰兴的小火轮“江泰号”走去。
高志莆的目光,瞬间钉在了那年轻人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那只手沾着搬运货物留下的污迹,指节粗大,但就在食指和中指的内侧,
靠近指根的地方,赫然残留着几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蓝黑色印记。?鸿?特,小^说¨罔¨ ·蕪?错?内+容-
高志莆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又在刹那间冷却凝固。
苏北,交通站。那个隐秘的联络点,一间临街的、光线昏暗的小刻字铺,油墨的气味终年不散。
高志莆自己也曾经常接触,那冰凉的墨汁接触皮肤的感觉,仿佛就在昨日。
一股混杂着狂喜和终于找到猎物的兴奋感,毒蛇般缠绕上高志莆的心头。
他背叛时,苏北通往上海的主要交通线被紧急斩断,他一度以为这条线彻底废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启用了这条看似普通、实则更深潜藏的客轮水路!
这说明,从浙北转移至苏北的人数众多,红党必须要保证这条运输线的畅通。
这条线上,必然连着更大的鱼,甚至可能就是那条他日思夜想、恨之入骨却又无比渴望擒获的“江鲤”!
高志莆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恶毒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牢牢系在那个靛蓝色的背影上,
看着他费力地挤过人群,一步步靠近“江泰号”的跳板,他没有立刻率人上前抓捕。
钓鱼,需要耐心,需要放长线。他要看看,这条小鱼上岸后,会游向哪里,会惊动哪条藏在水底的大鱼。
他需要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他微微侧过头,对身后阴影里一个穿着同样不起眼的短褂的手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吩咐道:
“跟着那个穿蓝布短褂、扛藤箱的。上船,盯死。看他上岸后跟谁接头。”
手下无声地点点头,迅速汇入人流,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高志莆没有再看“江泰号”,他转身离开码头,很快消失在弥漫的江雾和喧嚣的市声中。
他需要立刻回76号,调动精干力量,布下天罗地网。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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