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姜奎、冯国这些脑袋里只装着砍杀的莽夫,开始学会思考,哪怕是从认字开始。
夜风渐起,带着塞外的凉意,吹散了白日操练的燥热。中军帐里,一盏油灯如豆,映照着几张愁眉苦脸的面孔。王启年对着摊开的粗纸,上面是陆沉用木炭写下的几个大字“兵”、“卒”、“令”、“行”,他感觉自己的头比挨了十鞭子还疼,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姜奎则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姜奎”二字,神情专注得像在雕刻最精密的机括。冯国磕磕绊绊地念着:“…兵者…诡…诡道也…嗯…诡道…”他努力回忆着那秀才教的读音,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陆沉坐在案后,看着灯下这三个被“将军”梦想和现实“大字”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属下,听着帐外士兵们震天的鼾声,眼神却越过跳动的灯火,投向了帐外沉沉的黑暗。
路还很长。练兵、识字,只是开始。这乱世的风,正越刮越紧。他需要一支真正的铁军,一支由钢铁纪律铸就、由识字军官统领的铁军,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搏杀出一片天地。
他拿起案上的粗陶碗,将里面浑浊的凉水一饮而尽。水很凉,却浇不灭他胸中那团名为“野心”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