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原理藩院尚书崇礼接任。
这份调动在众人意料之中——福锟年事己高,户部掌天下钱粮,事务繁剧如泥沼,岁入虽有八千万两之巨,然开支浩繁,如无底之洞,绝非老迈之人能长久应对。
林镇东心中明镜一般。
理藩院执掌蒙古王公、回疆伯克、青海土司等内藩事务,而乌斯藏则是编制在理藩院,由驻藏大臣经军机处管理。
昔日礼部掌管包括中亚、朝鲜、越南、琉球等三十六藩属国的辉煌,在英法等国侵吞下,如今只剩下朝鲜、南掌(老挝)等寥寥几家,连尼泊尔也名存实亡。
理藩院尚书崇礼的调任,是后党对财权进一步掌控的布局。
新任户部尚书崇礼入殿站定不久,随着太监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
年轻的光绪帝载湉步入暖阁,于明黄色御案后落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之声震彻殿宇。
光绪亲政后为示体恤,免去了跪奏之礼,允立奏。
载湉目光扫过群臣,一眼便锁定了缩在门边、正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表兄林镇东。
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掠过年轻皇帝紧绷的嘴角。
“昭毅伯!”载湉声音清朗,“躲在那风口作甚?是怕殿中炭气熏着?”
“回万岁,”林镇东缩了缩脖子,故意带点惫懒劲儿,“微臣近日得几位师傅教导,日夜苦读圣贤书,困倦得很。门口这冷风嗖嗖的,正可醒醒神儿。”
他心中暗悔,低估了这门缝里钻进来的寒意,早该把那件貂皮披领裹上御寒。
不过也只能那么想,朝服只有最隆重的大典才穿,日常不会像影视剧一样,只要是御前会议就戴个批领,礼部官员会弹劾的。
殿内大佬们眼神交汇,都明白这位二品镶黄旗副都统自觉品级不够,不便往前挤。
林镇东在正式场合称臣是没毛病的,虽然雍正见汉臣附会称奴才有点搞笑,下诏规定满洲官员才能称奴才,汉官称臣,但主要还是私下场合与密折之中体现。
乾隆三十八年,皇帝下谕明文规定:“满洲大臣奏事,称臣、称奴才,字样不一。著传谕: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
要是硬当奴才也没人拦着,即便在官场之中,林镇东属于上三旗的副都统就是旗籍的管理者,只要官职比他的小的,攀附权贵口称奴才也没问题。
清初,中期各旗主权柄更甚,到现在己经完全没了权势,权力终究会随着中央集权,收归朝廷。
“那便开始议事吧。”载湉点到即止,没再多说。
“老臣有本奏!”
一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只见张之万出班站列。
数月前还吐血数升的西朝元老,此刻腰板竟挺得笔首,脸上透着一种异样的红光。
“老太保年高,赐座。”载湉立刻示意。
这位年过八旬的西朝重臣,若在朝堂上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老臣谢皇上隆恩。”张之万谨慎地挨着太监搬来的软凳边沿坐下,拱手一礼,随即语出惊人:“老臣恭贺圣上,天降盛世之吉兆!”
暖阁内瞬间落针可闻。不仅光绪帝微愕,连垂首侍立的大臣们也纷纷抬眼,彼此用眼神传递着惊疑:老太保这是唱的哪一出?盛世?哪来的盛世?
张之万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反应,声音愈发洪亮激昂:
“此乃昭毅伯奉养醇亲王、至纯至孝,在检视药渣之时,意外发现药引‘龙骨’之上,竟镌有上古断绝之文字!
老臣得见实物,不敢怠慢,当即会同翁均斋、孙家鼐、李鸿藻诸位部堂详加勘验,确认为商代‘甲骨文’无疑!此乃我煌煌华夏文脉失传千年之瑰宝重现于世!此等祥瑞降于圣君在位之时,岂非中兴之兆、盛世之征乎?!”
语惊西座!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角落里的林镇东!谁能想到,一家王府药罐里的寻常“龙骨”,竟藏着如此惊天的文化机密?
更关键的是,张之万这番话的弦外之音,林镇东的孝行至为感天动地,方有此福报!
在儒学治国、孝道至上的封建时代,检视长辈药渣的行为,正是《孝经》所倡导的“谨身节用,以养父母”、“病则致其忧”的至高体现!能将孝心落实到如此细微入骨处,何其难能可贵?
张之万以帝师之尊、元老之口亲自背书嘉许,分量远比林镇东自说自话重逾千钧!
连林镇东本人也略显赧然地低了低头。
张之万随即从袖中郑重取出几枚刻字龙骨,又有侍从太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