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诸位,请!”林镇东作为学院倡导者,气度轩昂地立于主位,声音沉稳有力,“‘震旦’者,东方欲晓,光明之始!今日学院筹备落成,非惟校舍挂牌,更在为我中华育才储贤,求实务新!
此举承蒙皇太后、皇上恩准,亦得在座贤达、友邦使节鼎力襄助!望未来,此间弦歌不辍,英才辈出,为我工商之兴、国家之强,立百年根基!”
他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引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帝国高官颔首微笑,外交使节们也礼节性地鼓掌致意。
这小小庭院,此刻俨然成了新政蓝图下,官、商、洋三方势力汇聚共议的一个微妙缩影。
首任院长马相伯多年留洋观察经验,还是位天主教徒,是东西方势力均认可的双重选择。
……
冒着黑烟的小汽车平稳行驶在返回的路途上。
李少荃眯着眼,捋着胡须,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哼哼,麦加利这块眼看到嘴的肥肉竟飞了,心中不痛快吧?此刻,可尝到老夫多年心血被你夺去的滋味了?”
他侧过脸,看着身边面色微沉的林镇东,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你小子也有栽跟头吃瘪的时候?!”
林镇东眼皮都没抬,鼻腔里哼出一声轻嗤:“我还没那么小肚鸡肠,倒是您老,那轮船局、开平矿务局、平泉铜矿、机器织布局……家当倒是一件没落全抵押给了汇丰换贷款,卖得可真叫一个通透!
若非此番查账,谁能想您这位洋务重臣手底下竟是这么补窟窿的?”
李少荃这番“拆东补西”的行径,正是那“官僚资本”的活写照,头顶官帽,暗做私商买卖,还要利用朝廷官办机构的招牌行掩护收利之实。
“怪不得明里暗里替怡和、汇丰那般说情,”林镇东转头,眼神充满不屑“怡和每年奉上的三十万两心意,花着挺舒坦吧?若非我在上海盯着,那些抄没的鸦片,只怕您老早己双手奉还了?”
李少荃面色不改,一副理所当然:“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里里外外哪项开支不要钱?拆东墙补西墙,也是为了大局。我不过是缝缝补补的帝国裱糊匠。”
解释得轻描淡写又透着些许无奈。
“得,”林镇东不再纠缠,“轮船局您就别惦记了。放您手里,被太古、怡和挤兑得日日赔钱不说,还落个为虎作伥的骂名。丢开这烫手山芋也好。开平矿务局、平泉铜矿、机器织布局这三样,还归您管着。”
李少荃闻言脸色一滞:“轮船局……那可是老夫几十年的心血!”
“瞎说!”林镇东毫不客气地戳破,“什么心血?官册上哪项有您名下股份?还不是盛杏荪帮你兜着那8个点的干股?”
他白了老丈人一眼,“我说老泰山,对自家亲女婿还这般抠索可还行?算盘打得噼啪响!棺材本的分红权我给你留着己是仁至义尽,经营管理权,您老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李少荃被堵得一时语塞。
“怎么,还心疼?”林镇东唇角勾起冷笑,“再啰嗦,开平矿务局也不给了!”
李少荃气得胡须微颤:“竖子!行事如此霸道张扬,早晚被反噬,你好自为之!”
“呵,”林镇东寸步不让,首视对方,“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泰山大人没听过这话?时移世易喽!”
“……气煞老夫!”
“得了,”林镇东重新靠回椅背,语气笃定,“您老就安心拿好矿、局,吃个安稳的棺材本吧。”
法租界深处一栋雅致安静的小别墅悄然换了主人。
新主人正是近来在上海滩金融界风头无两的旧金山美洲银行总经理,大卫·罗森博格。
这个典型的德裔犹太姓氏与他的新帝国同时登陆。
客厅内,罗森博格精心修剪的络腮胡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
他为坐在对面的林镇东递上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冰块撞击发出清脆声响。
“怎么样,林?”罗森博格略带得意地笑着,“这步棋走得如何?汇丰急着拉我入董事会好输血续命,工部局想请我做股东来平衡势力,整个领事团更是眼巴巴盼着我这头来自新大陆的猛兽,能扑灭你那帮江浙钱商的气焰!”
他顿了顿,语气充满讽刺,“真是绝妙的反差,在你自己的国家,你想买麦加利,出价更高,却输给了我这个外国人捡便宜的外来者。”
林镇东苦笑着接过酒杯,摇了摇头:“确实讽刺到了极点。”
“哈哈哈!”罗森博格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