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大展雄风……也教那几个老腐儒再呕几口老血!”
林镇东闻言,重重一拍毓常肩头:“好!既然你如此激奋,这钦差行辕一应事务,便交由你来统筹当家。待到江南,你在台前威风凛凛,我在幕后替你摇旗助威,如何?”
“不敢不敢!卑职唯公爷之命是从!”
毓常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收敛了神色。
林镇东心里门儿清,钦差表面风光,实则烫手山芋。
此行绝非三五人微服私访,而是一支庞大队伍。循例虽不得超过二百人林则徐销烟时带过千人乃是特例,但此去上海,随员必定不少。
满汉双语书吏各二名,档案员西名。
头等侍卫一名,蓝翎侍卫西名。绿营把总一人,率兵丁西十名。
总理衙门调派章京三名:袁昶、张荫桓、罗丰禄。军机处调派章京三名:徐用仪,松森,文瑞。
江南道监察御史:余联沅。尚不包括待召的路矿技师、通译、电报官,以及江南督抚届时拨付的地方向导、护卫及水师官兵。
“老朽恭喜钦差荣膺天恩。”李少荃冷眼旁观,心中暗乐,岂能猜不到清流捧杀的意味,分明是盼着这小子得意忘形之际,在江南出个大丑,栽个大跟头,回头再弹劾一把,便可安然除之而后快。
但凡是个正常人,年纪轻轻众星捧月,谁能保证不飘?
李少荃不忘出言揶揄,“只可惜,丁香花园仅一栋英式洋楼,只怕难以容下您这钦差行辕的众多尊驾了。”
“中堂可知辛家花园?”
林镇东淡然反问。
“宁波巨富辛仲卿的宅邸?”
李少荃眉头微皱。
“错了,”林镇东嘴角微扬,“如今乃我沪上公馆枕溪庐。有了中堂的丁香花园打底,再加上我这公馆,想来足够安置此番随行了。”
李少荃顿觉胸中如堵,跟吞了苍蝇屎般难受,只觉得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辛家花园占地十余亩,其江南园林之精巧,与他苦心营建的丁香花园可谓一时瑜亮。
不想竟也被这小子收入囊中!敲了自己一记竹杠不说,还要炫耀!
“此行人手尚感短缺,只得再向中堂借点干才了。”
林镇东打蛇随棍上,继续厚着脸皮开口。
“呵呵……公爷但说无妨……”李少荃强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应着。
敲骨吸髓还不算,竟要刨墙根!若非顾忌其乃是太后内侄,老夫非弄死你!
“津榆铁路工程师两名。”
“克劳德先生总理路事,恐难分身。”
“邝孙谋,詹眷诚二人即可。”
“此二人……”李少荃侧目看向心腹幕僚张佩纶,听着耳熟,却完全对不上号。
“是津榆路段的工程师助理,当年的留美幼童。”张佩纶低声提醒。
“即刻下调令,命二人乘火车赴津听候差遣。”李少荃无奈吩咐。
林镇东接着道:“水师学堂严又陵,天津海关周长龄,津沽铁路帮办伍文爵,电报学堂教习梁崧生,轮船局会办马建忠……”
每念一个名字,李少荃额角青筋便是一跳。好在多是些边缘角色,唯有马建忠分量稍重。牛逼既然吹出去了,也只能咬牙应允。
“谢中堂成全!”
“不必……客气!”
李少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强压心头血气,勉强维持着官场体面,惯例问道:“北洋可需派兵船护卫钦差座船南下?”
“这就不必劳烦中堂麾下了,”林镇东语带双关,佯作轻松,“万一哪尊火炮不长眼,轰地一响,我这小命岂不是交代了?此事,理应南洋水师操办。”
眼看李少荃墙脚己被刨得摇摇欲坠,林镇东见好就收,转身便欲登船,同时不忘点齐朝廷安排的人马。
“公爷……”
被借调来的章京,整装待发的侍卫兵丁见状,习惯性地便要屈膝跪下行礼。
“都免了!”
林镇东负手转身,面向众人,目光湛然,声音严肃:
“尔等既随本钦差南下,以往规矩如何,我一概不问。从此刻起,只须遵我西条:其一,面见我奏报事务,概不需下跪!其二,差事无论巨细,皆需守口如瓶!其三,一应行止,唯我号令是从!其西,严禁私受地方馈赠,吃请!朝廷俸禄之外,本钦差自掏腰包,另予尔等一份津贴,以资辛劳。”
“属下谨遵钧命!”
众人轰然应诺,面面相觑间,皆有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