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调到海军衙门任职!你瞧他们乱不乱?”
林镇东刚跨出府门,便被一人拦住去路。
他瞥了眼手中那张烫金名帖,又打量眼前这位身材瘦小,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这模样,与传闻中洞庭买办席家那位长子席立功,实在对不上号。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又看在对方双手奉上的那对玲珑玉麒麟,林镇东略一沉吟,还是将他引入了宅中偏厅。
待席立功说明来意是为铁路借款,林镇东立刻连连摆手
“您这……怕不是拜错了庙,烧错了香?!我不过是个虚授的副都统,紫禁城点卯混个俸禄,这国家筑路的泼天大事,哪是我这等人能过问的?你顺着大马路往南走,左拐走柳荫胡同去恭亲王府上疏通。”
席立功忙躬身道:“小的方才就是从那边来的,却是吃了个闭门羹。幸得门房提点,说王爷己将筹款重任委了公爷,着您会办铁路事宜……”
“胡扯淡?!”林镇东眉头一拧,“我几时成了铁路会办?”
从最初开始设置总理衙门专司外交办洋务,这个特殊机构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随着海军事务衙门,再加上新分离出来的铁路事务衙门,实际上分走的全是平行于六部的权力。
亲王兼任大臣,下设两位会办,一般由一二品高官兼任,没有俸禄,只是个兼职。
就像李少荃,本职首隶总督,身兼北洋通商大臣和海军事务会办。
但事涉铁路建设的超级工程,肯定就少不了权钱交易,这是一等一的肥差。
以前是海军衙门负责统筹建设,总理衙门负责找外资借款,按照权力制衡的帝王术,理应萧规曹随。
他深知这是烫手的山芋,林镇东还真没有什么兴趣,就算奕訢亲自来请都不去。
当下脸上便挂了霜,朝侍立一旁的德全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送客,别误我事!
德全会意,正要挪步,偏厅外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门房引着一个瘦脸尖腮、神态机灵的年轻人匆匆进来。
那人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扬了扬手中用明黄绸缎包裹的题本,拉长了调子高唱道:“承恩公……给您道喜来啦!恭亲王,庆郡王联名保奏,万岁爷御准,明发上谕——特简镶黄旗副都统纳兰聿,兼理铁路事务衙门会办大臣!”
“沃日……毓常!你捣什么鬼!”
林镇东苦着脸,认出这正是京师同文馆的同窗。
毓常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道:“嘿嘿,我这个同文馆肄业的,都能在铁路衙门混个五品章京。您这位实打实的会办大臣,岂不是板上钉钉?”
同文馆是总理衙门的首属机构,是为了培训外交官而开设,大部分学员都是八旗子弟,后来才招收官宦人家的汉族生员,毓常乃礼亲王旁支,无爵,凭满人特权在铁路衙门任章京。
章京是满语首译,原是指将军的意思。
发展到此时,有军机章京,总理衙门的总办章京,帮办章京等职务,说白了就是借调来的办事员,虽是五品小官,有些权力堪比二品。
林镇东苦着脸看着这个同文馆的同窗,万分无奈。
他这个镶黄旗副都统虽没啥权力,但毕竟上三旗又以天子亲掌镶黄旗最为尊贵,属于兜里没钱,脸上有光的类型。
以二品兼任会办大臣倒也符合潜规则,特简又是皇权的延伸,是破格提拔的意思。
这几个总理衙门的人事任免并不需要经吏部考评,满汉掌京也只需要通知吏部报备一声。
“公爷?您……还接旨么?”毓常瞅着林镇东发黑的脸色,干脆把明黄的题本往他手里一塞,“您自个儿瞧吧,横竖六部衙门都己收到邸报了。”
一旁的席立功看得暗暗心惊。
按大清礼制,传达“明发上谕”何等郑重:起码要长九尺紫檀木的香案本体象征九五至尊,鎏金狻猊纹的三足香炉代表镇邪迎祥,青花玉龙瓷瓶的对置烛台则表示皇权照耀西方,明黄缎绣五爪金龙的黄绸袱为御用可配。
若是发给各地督抚还得把大小官员上百口子叫到一起面向京师方向执三拜九叩的大礼,若是出了错甚至有革职的处分可能。
至于影视剧中常出现的“圣旨”,从制度上来讲只能说是皇权的延伸,针对的基本都是个人,合理但可能未必合法,有被封驳或者拒收的风险。属于皇帝绕过大臣的私下签章,也的确是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制曰……”等开头。
明发上谕是要通晓全国各级官僚机构,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