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脸上透出一股战场杀伐才有的冷冽之气。
“这事,老朽接了!”
徐润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噌地站起来,那副当年上海滩巨商的风采瞬间又回来了,“这局要是成了,李少荃就得亲自下场!到时候,把轮船局,开平煤矿和平泉铜矿这些咱丢掉的,统统拿回来!”
“我郑某人亦不会袖手旁观,粤商资本由我来联络!”郑观应也立刻附和表态。
“我宁波商帮也不是吃素的,定要洞庭席正甫滚出上海滩!”
叶衷澄恨意满满,他名下也有一支货轮公司,除了受太古、怡和、日清三大公司的倾轧,就是当年李少荃以怕冲击轮船局为由而不予批准,只能无奈挂靠洋行名下,在自家国土,飘的却是米字旗!交的是窝囊费!这口气他憋太久了
“是否需要我组织南洋的海外侨胞们?”
张振勋抱拳问道。
“正需要先生返回南洋,却不是筹措资金。而是静待消息,开发金州!开发东北!”
“金州!!”
“此番布局最终战略目的,一是旅顺要塞。二是掌控金州,进而开发东北矿脉,兴办实业,扶助农工!南洋侨胞拳拳赤子之心,亦可参与投资获利,总好过让帝国列强分食!辽河油田一事,少不了诸位的股子,大家等着分红数银子便是!”
“公子高义!”
“实业兴邦,吾辈之责,与君共勉之!”
林镇东以茶代酒,开始进行详细部署规划,收缩战线,调配资金。
不参与不知道,这一对账。仅三江银行和西海商社能够调集动用的白银就足有1200万两,况且林镇东还有后手,避免落得和胡雪岩似的,只差一口气就倒在了淮、湘两系的权力对决之中。
内务府的库银可短期拆借二百万两,京师王公贵族们的闲散资金少说也有数百万两汇集,却不是存入银行生息,而是另立户头,以信托投资的名义成立了王权基金,投资回报率也要高于那点利息。
私下和晋商之间的同盟关系,也能拆借部分。
只是晋商可不是柔顺的小绵羊,绝非省油的灯。
他们垄断了归化,库伦再到恰克图的贸易路线,更是承包了当地税收,经济殖民蒙古草原多年,搞不好容易惹祸上身,不到万不得己不会动用。
抛开晋商这条线不算,现在能筹到的钱也足足超过2000万两白银!差不多是大清一年国库收入的西分之一!
一旁看着的徐东海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数字太吓人了!热血在身体里翻腾。
林镇东把这些机密当着他的面说,那是真没拿他当外人!他心里那点犹豫,瞬间就没了影儿——这队,我跟了!
吃过茶,用过饭,众人散去。
徐东海心里打定了主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嗓子眼发干,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倒是林镇东主动走过来,笑着拍拍他肩膀:“徐老哥,对金州抚民厅同知这个小官有兴趣吗?虽只是五品小官,但却地位重要,登州闯关东的山东移民必经之路,更是连接朝鲜的海上交通站。”
抚民厅是边疆地区特有的民政机构,东北在清军入关后实行军府制,由盛京、吉林、齐齐哈尔三位驻防将军为最高长官,其下的副都统,协领,守城尉等既管军,也管理旗人。
随着华北闯关东的移民越来越多,就开始设立抚民厅分治非旗人的民籍,逐渐取代军府的治权。
金州的局势相较复杂一些,与登州隔海相望几个小时海路,历来是胶东移民的首选地。
除了有金州副都统,还设有海防同知,抚民厅同知,又有旅顺水师营,北洋提督署衙,淮军宋庆部驻防旅顺口。
税收和海防的问题上头还有奉锦山海关道管着,所以整个体系比较冗乱。
徐东海一听就明白了,林镇东是想把金州这团乱麻整合起来!而且新上任的奉锦山海关道台岑春煊,背后是谁操作的?己经无需再猜。一个五品的抚民厅同知在这等人物眼里,就如同自家碗里的菜一般轻松拿捏。
略一权衡,便肃穆抱拳道
“公若不弃,愿追随之!”
“不用这么严肃,”林镇东笑着扶起他,“事儿是干出来的。老哥先去金州给我打个前站,我这边妥了再过去。”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驻朝大臣袁项城,不是你的结拜兄弟吗?到时候互为犄角,两路并进,也好照应。”
朝鲜!
徐东海心头一震,正如执棋者,我不过知他在整合辽东半岛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