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冰鉴逸出丝丝白雾,从午后小憩中幽幽醒转的太后倚着鹅羽软枕,指尖正捻动一串暹罗进贡的琉璃佛珠。?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
李莲英佝偻的身影从纱幔后浮出,话音像浸了寒冰的银针:“老佛爷,钟粹宫...出事了,纳兰少爷打杀了崔玉贵,血溅了满殿的金砖。”
佛珠骤停。
太后睁开眼,凤眸深处掠过一道精光,唇角却缓缓弯起新月的弧度:“哦?”
她接过珐琅盏啜了口冰镇酸梅汤,喉间滚动的凉意带着血腥味的畅快,“杀得好。”
李莲英脊背渗出冷汗:“可那终究是您跟前的人......”
“蠢材!”慈禧倏地将瓷盏顿在炕几上,琥珀色汤液溅上明黄缎面,“那阉狗拿那个榆木疙瘩的伤当投名状……”
她忽然压低声音,齿缝间泄出毒蛇般的嘶声,“他若不死,老身也留不得他小命!”
李莲英扑通跪倒:“奴才这就把钟粹宫的人全部赶到浣衣局!”
“浣衣局?”慈禧捻起一枚蜜渍金桔送入口中,甜腻汁液裹着冷酷的旨意,“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来何用?发配宁古塔!”
她瞥见李莲英瞬间惨白的脸,轻笑如刀刮在瓷器表面,“养不熟的狗,难道留着过年?”
纱帐外漏进一缕暮色,照亮她眼中灼烧的火焰:“桂祥是滩烂泥,照祥坟头草己经三尺高了,福祥也是个混吃等死的货…….叶赫那拉氏最后这把刀。”
她猛地攥紧佛珠,“见血封喉才是好刀!连个欺主的阉狗都不敢杀,未来怎么压得住尾大不掉的督抚?”
佛珠突然断裂,琉璃珠子噼啪砸落满地。
太后踩着满地碎光起身,猩红指甲划过紫檀木窗棂:“我那乖侄儿...此刻该去养心殿怒掀载湉的御案了吧?”
“老佛爷神机妙算....纳兰少爷怒气冲冲出了钟粹宫,首奔养心殿。.”
李莲英话音未落,太后己仰头笑起来,笑声惊飞檐下栖雀。
“好!好!”
她抚掌而笑,凤头簪金流苏狂颤,“载湉躲在后宫舔小妖精的胭脂,倒让皇后受奴才作践!”
突然敛了笑,指甲深深掐进窗棂红漆里,“何等的废物?自该由这个舅子好好教他做人。~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
当最后一粒佛珠滚进冰鉴裂缝时,慈禧对着西洋水银镜抿了抿鬓角。
镜中人凤眸深处盘踞着饕餮般的贪念,那是对兄弟离间这出大戏最酣畅的期待,也是对精准掌控人心的绝佳快感。
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内。
林镇东甩出厚厚一叠银票,早己将侍候的太监宫女远远打发开去。
钟粹宫杖毙崔玉贵的风波正随着宫人窃语飞快蔓延,此刻自然无人敢触这位京师头号恶少的霉头。
御案前奏章散落一地,无声地宣泄着来人的冲天怒气。
“蠢货!”林镇东的怒喝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真是蠢得挂像!蠢到该进博物馆了!”
“我离开这三年,你就是这么对我姐姐的?”
“你还算个男人吗?!”
御案后的光绪帝载湉,脸上血色上涌,一片通红。
他幻想过无数种与这位一起长大的表哥久别重逢的场景,或是纵论天下,或是并肩睥睨,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般劈头盖脸的怒斥!
“纳兰聿!你放肆!朕……终究是皇帝!”载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底气不足。
“嗬!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皇帝?”林镇东毫不留情地嘲讽,“哪个皇帝这样作践自己的皇后?你干脆现在就下道旨,把你那正宫娘娘废了!省得我整日里替她担心!我要想着怎么帮你夺回军权!要在姑母面前维持与你的距离,怕牵连你!还要时时顾及你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他越说越快,句句如刀:“睁眼看看你亲政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除了听你那个翁师傅的,你身边可还有一个真正的心腹重臣?一天到晚腻在你那珍妃的温柔乡里,有意思吗?你宠谁爱谁我管不着!但你别忘了……”
他猛地逼近御案,声音压低,字字敲在载湉心上,“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你只是个过继来的嗣子!你皇帝位份的正统性,包括我纳兰聿在朝中立足的根本,都牢牢系在储秀宫那位的手里!你懂不懂?”
他随手抄起一份奏折,抖得哗哗作响:“翁师傅随便扇点阴风,你就巴巴地当火点!水师的预算说砍就砍!海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