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挨着他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目光扫过电视屏幕上令人眩晕的K线图,“它们看起来很…疯狂。”
“是疯狂,”王沐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冽,“疯狂到顶点,就是毁灭。”他猛地抓住婉儿的手,那手温暖而柔软,是他此刻冰冷世界里唯一的锚点,“婉儿,我需要钱,很多钱!现在!立刻!”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婉儿被他眼中的决绝惊了一下,随即没有丝毫犹豫:“我打工攒下的两千美元,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条金链子,应该还能当一点。”她甚至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只是迅速起身,从床头一个旧木盒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和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塞到他手里。
王沐晨看着手中的钱和带着体温的金链子,再看向婉儿那双清澈见底、写满无条件信任的眼睛,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咙。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承诺:“等我回来,我会百倍、千倍还给你!”
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冲了出去,目标明确——唐人街深处一家不起眼、但据说能操作复杂金融衍生品的地下经纪公司。,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所有钱!全部买入纳斯达克100指数(QQQ)的短期深度价外看跌期权!执行价比现价低30%!到期日…三个月内!”王沐晨将皱巴巴的美金和那条金链子拍在油腻的柜台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柜台后那个精明的中年男人抬起眼皮,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小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行情吗?做空?你这两千块连水花都溅不起!而且买这种深度虚值的期权,几乎等于首接烧钱!”
“烧钱?”王沐晨扯出一个冰冷的笑,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对方,“佣金照付,你管我烧不烧钱?还是说…你这小庙做不了这单生意?”他刻意流露出对这家地下公司实力的质疑。
中年男人被激得面皮一抽,最终贪婪压过了谨慎:“佣金加倍!成交!”
接下来的日子是炼狱般的煎熬。纳斯达克指数依旧在狂飙突进,他买入的看跌期权价值如同阳光下的冰块,每天都在飞速消融。两千美元的本金在期权杠杆的放大效应下,账户余额每天都在剧烈缩水,数字触目惊心。地下经纪人的电话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催命符:“嘿,天才小子,你的‘保险单’快成废纸了!要不要割肉?现在认输还能剩个几百块买汉堡!”
每一次电话铃声都像鞭子抽在王沐晨心上。他蜷缩在公寓冰冷的地板上,窗外是唐人街喧嚣的市井声,屋内却死寂得可怕。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T恤,胃部因极度的紧张和饥饿而痉挛。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悬在万丈深渊边缘的窒息感。他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怀疑那场重生是否只是一个濒死者的幻觉。
“Aaron,吃点东西。”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他汗湿的背上。上官婉儿不知何时回来了,将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和一杯水放在他身边。她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拿起一本厚重的《证券分析》教材,就着昏暗的灯光,用一支铅笔在泛黄的纸页上沙沙地演算着什么。
“你看这里,”过了一会儿,她将书本推到王沐晨面前,纤细的手指指着一段关于市场情绪和估值泡沫的论述,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书上说的,和你判断的逻辑基点是一致的。市场的非理性繁荣不可能无限持续,均值回归是铁律。你的方向没有错,只是…时机需要一点点耐心。期权的时间价值损耗是客观规律,但只要波动率爆发,价外期权也能带来巨大收益。”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清泉注入王沐晨几近干涸龟裂的心田。那冷静的分析,专业的术语,并非空洞的安慰,而是基于扎实知识的理性支撑。他抬起头,对上婉儿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恐慌,只有纯粹的信任和一种近乎固执的陪伴。
“谢谢…”他沙哑地说,拿起三明治,味同嚼蜡却用力咽下。那本书上的铅字和婉儿沉静的目光,成了他濒临崩溃时唯一的浮木。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爬行。终于,如同宿命般精准,2000年3月10日,纳斯达克指数在触及5132点的历史巅峰后,拐头向下。起初是温和的调整,紧接着演变成恐慌性的溃败。曾经被奉若神明的互联网公司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股价断崖式暴跌。王沐晨账户里那些一度沦为废纸的深度虚值看跌期权,价值如同坐了火箭般首线飙升!恐怖的杠杆效应开始显现狰狞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