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小小的卡片,在林舟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LiveHouse,演唱会。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就等于震耳欲聋的音乐、拥挤的人群、混乱的灯光,以及无数不可控的变数。这是一个为社交动物和狂欢者准备的狩猎场,而他,是一个只想在洞穴里冬眠的食草动物。
拒绝的理由有一万个,每一个都关乎生存。
可他看着那行龙飞凤舞的字——“清洁专家的报酬”,又想起那道被自己亲手抹去的蓝色伤疤,和隔壁那声狂喜的呐喊。
他没办法把这张票扔进垃圾桶。
这似乎不仅仅是一张门票,而是一份契约。一份他用一次愧疚和一次修复,与隔壁那个吵闹的世界签下的契约。
接下来的三天,公寓里安静得不可思议。
那种足以让人发疯的装修噪音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贝斯声。
第一天,是生涩的音阶练习,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每一个音符都踩不稳。
第二天,是一些简单的乐句,磕磕绊绊,却能听出旋律的轮廓。
第三天,也就是演唱会的当天下午,隔壁传出了一段流畅而充满力量的riff。低沉,有力,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林舟就在隔壁的墙边,安静地听着。
这噪音,他忽然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他甚至能分辨出,特莉休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她弹错了两个音,却毫不在意地用一个漂亮的滑音给掩盖了过去。
他拿出那张卷了边的城市地图,手指在那家名叫“地狱厨房”的LiveHouse上点了点。然后,他拿起一支新的圆珠笔,开始规划路线。
从公寓出发,穿过两条街,避开那个鱼龙混杂的广场,绕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再走一百米,就能到达目的地。`x~q?u·k?a_n.s.h¢u*w-u/.-c?o′m!全程步行,预计十七分钟。
他甚至推演了撤退路线。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他可以在三十秒内混入三个不同方向的人流。
他不是要去听演唱会。
他是要去执行一项潜入任务,而报酬,是一份心安理得。
傍晚七点,隔壁的贝斯声停了。
林舟看了一眼表,站起身,换上了一件最不起眼的深灰色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将钱包和钥匙放进口袋。
他站在门后,深呼吸这个动作己经成了肌肉记忆。
就在他犹豫的最后一秒,隔壁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是一阵哼着跑调歌曲翻箱倒柜的声音。
林舟拉开了门。
特莉休己经等在公寓楼的大门口了。
她靠着墙,抱着手臂,正低头用鞋尖不耐烦地画着圈。
她换上了一件印着骷髅头的黑色乐队T恤,袖子被剪掉了,露出两条光洁的手臂。破洞牛仔裤下是一双马丁靴,金色的马尾高高束起,脸上画着淡妆,眼角那抹上挑的眼线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野性。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看到林舟真的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种光芒,比那不勒斯夏日的阳光还要首接。
“我还以为清洁专家要放我鸽子了。”她笑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林舟没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走吧!”特莉休一挥手,率先迈开步子,马丁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腐烂番茄’的现场,绝对会把你的天花板给掀翻!”
他们走在傍晚的那不勒斯街头。^s^a?n?g_b/o\o+k!.`c?o·m?
夕阳的余晖将建筑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海风的咸味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特莉休像一只刚出笼的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你看那家店,他们的冰淇淋是全市最棒的,就是老板有点抠门。”
“前面那个路口,上周有两个黑帮火并,上了报纸,酷毙了。”
“喂,林舟,你最喜欢哪个乐队?”
她不停地说着,像是在把他缺席的这三个月的人生,用语言一点点地补回来。
林舟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他的回答通常只有一个字:“嗯。”“还行。”“不知道。”
他的眼睛没有看特莉-休指的那些地方,而是像雷达一样,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街角,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路人,每一辆减速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