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_卡!卡·小.税,王\ -首`发.
铅灰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王莎裹紧身上的羊毛披肩,快步走向工厂宿舍。
一周了,那个如同幽灵般缠绕着她的身影没有出现。这一周,她难得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正想着他真的放过她了?就看到了楼下那个融入雨幕的阴影。
他就站在那里。
希斯克里夫。
没有披雨衣,没有戴帽子,甚至没有试图寻找任何遮蔽。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倾盆暴雨中,像一尊被遗弃在荒野的石像。
深色的军官制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强健的轮廓。
雨水顺着他起伏的五官流淌,淌过他紧抿的嘴唇,滚动的喉结,他的头发被雨水彻底打垮,凌乱地贴在额头和鬓角,显得异常狼狈。
肩膀不再像平时那样挺直,而是颓唐地垮塌着。
心猛地一沉。?y^o?u!s,h/u/l\o^u`./c~o\m/
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淋着暴雨,他想干什么?新的算计?更迂回的玩法?
她脚步顿住,隔着密集的雨帘与他无声地对峙。
但当他的目光穿过雨幕,看向她眼睛时,她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那不是她熟悉的希斯克里夫的眼神。
希斯克里夫动了。他极其艰难地朝她走近,停在伞外,他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缓缓伸向她的脸颊,似乎想拂开她面纱上的一缕碎发。
离得近了,能看到他指关节上新鲜的淤痕。
本能地后倾。
希斯克里夫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僵在半空,缓缓缩回,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开口几次,才发出声音。
“和我在一起......很痛苦?”
这个问题,像一个迟到了八年的审判。*幻^想!姬\ .埂?芯·罪^全?
沉默的几秒里,她想起了刻意不去回忆的,穿越成伊莎贝拉时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腥冷的空气,“恩。”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和你在一起,是漫无边际的恐惧。恐惧波及无辜亲友的胁迫;恐惧时时需要提防的算计;恐惧人生自由的失去;最恐惧的,是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呼啸的狂风,灵魂真堕到地狱里去。”
他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这话是实体化的尖刀,将他捅了个对穿。
一个破碎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声音,艰难地从他牙关中挤了出来。
“对......不起......”
瞳孔微微收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希斯克里夫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那三个字,此刻正剧烈地喘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翻涌着令她陌生的愧悔、迷茫,还有一种孤注一掷。
他嘶哑地、更加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仿佛要穿透这滂沱的雨幕,砸进她的心里。
“对不起。”
这一次听清楚了。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有些闷痛。
过去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哪怕它如此艰难。
她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而透彻,仿佛能看穿他灵魂里那片焦土。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他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又像一座正在被暴雨瓦解的沙堆,马上就要崩塌。
看着他这样子,她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沉重的荒芜。
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朝着他伸了过去,伞面微微倾斜,为他遮挡了部分肆虐的雨水。
“都过去了,希斯克里夫。如果你愿意,我们就按上次说的......”
他向前一步,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猝不及防被冰冷潮湿包裹,被他的味道充斥,她瞬间浑身僵硬。
手臂环抱着她,并不用力,冰冷的脸颊贴上她的鬓角,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耳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听到他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破碎地跳动。
他抱着她,仿佛抱着这世上最易碎的宝物,他沾满雨水的大手抚上了她发顶,笨拙地在她发间轻抚。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颈窝。
直到过了仿佛一生那么久,她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莎,我的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