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气不接下气，"梦见、梦见娘不要玉儿了..."

黄药师僵硬地拍着女儿后背，动作生疏得像在给机关人偶上发条。他纵横江湖数十载，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退缩，此刻却被个三岁女娃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

"不许哭。"他干巴巴地命令。

结果黛玉哭得更凶了，差点厥过去。黄药师不得不点了她睡穴，小丫头这才挂着泪珠昏睡过去。

"老爷，小姐这是想夫人了。"赵嬷嬷小心翼翼地说，"自夫人病后，小姐每日都要哭好几场..."

黄药师皱眉。他检查过黛玉的饮食，发现贾敏竟让人长期给女儿服用少量镇定药物，就为让黛玉保持"弱不胜衣"的才女形象。如今停药，小丫头自然情绪不稳。

三日不眠不休，黄药师研制出三种药丸。淡绿色的强身健体丸以人参、黄芪为主，佐以微量灵芝；朱红色的安神开胃丸含酸枣仁、茯苓，另加了他特调的宁神香料；还有种乳白色的睡前丸，能确保孩子一夜安眠。

"早中晚各一丸。"黄药师将药盒交给奶娘，板着脸嘱咐，"若再哭闹不止，就抱来见我。"

起初效果并不明显。黛玉依旧每日哭闹，只是时间从五场减到三场。首到第七日，奶娘惊喜来报："小姐今日只用了一次安神丸，还吃了半碗饭！"

黄药师亲自去查看。只见黛玉正坐在窗边玩九连环，虽然还是瘦，但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见他进来，小丫头竟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爹爹，玉儿背诗给你听好不好？"

"背什么诗。"黄药师嫌弃地撇嘴，"过来，爹爹教你认穴位。"

从此，林府出现了奇异一幕——三岁的黛玉不再整日捧着《女则》哭泣，而是跟着"父亲"学认经脉穴位。黄药师还特意做了套小银针，允许她在布偶上练习。小丫头天赋异禀，不到半月就记住了十二正经的位置。

这日黄昏，黄药师正在检查黛玉的功课，林墨匆匆进来耳语几句。他瞳孔微缩——派去京城的人带回消息，礼部老侍郎的嫡女名叫老玉婵，近日突然性情大变，还治好了久治不愈的头疾。

"备轿。"黄药师突然起身，把正在背诵《灵枢》的黛玉吓了一跳，"为父出去一趟。"

黛玉仰着小脸，突然拽住他衣袖："爹爹要找的人，是画上的仙女吗？"

黄药师浑身一震。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玉婵，更别说画像。

"你如何知道？"

"爹爹书房暗格里，有幅仙女图。"黛玉眨着大眼睛，"昨晚我找爹爹时看见的..."

黄药师蹲下身，罕见地放柔了声音："玉儿，那是爹爹最重要的人。你若见到，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

黛玉认真点头，突然凑近他耳边："仙女姐姐眼角有颗红痣，对不对？"

黄药师如遭雷击。那幅画是他凭记忆所绘，根本没画出玉婵眼角那枚小小的朱砂痣。除非...

"玉儿怎知？"

"梦里见过。"黛玉天真地回答，"仙女姐姐说，要我乖乖吃药，等爹爹来接她..."

黄药师一把抱起女儿，向来冷静的手竟有些发抖。他望向北方天际，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玉儿，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仙女姐姐了。"他轻声许诺，眼中燃起多年未见的炽热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