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的每一次到访,都像在对着一个拒绝回应的洞穴说话。
但她坚持着。
每日,她都会带着温热的流食进来。
她熟练地侧身坐在床沿,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擦拭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再用蘸了清水的棉签一点点浸润,看着那微小的水珠艰难地渗入苍白的唇纹。
她低声讲述着窗外的一切:
“……楼下的桂花开了,香气很淡,但飘得很远……今天报纸上说,公园里新来了一群鸽子……”
她小心地过滤掉所有可能带有刺激性的词汇,只留下最安全的片段。
她会耐心地替他活动僵硬的关节,尽管那身躯如同失去牵线的木偶。
回应她的,常常只有病房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偶尔,她似乎捕捉到他眼睫极其细微的颤动,或是指尖无意识的蜷缩,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沉寂吞没。
但她没有停止。
因为,林雨晴那漫长的囚禁、以爱为名的虐打、无孔不入的精神占有,早己将眼前这个人摧毁。
时间的流逝和持续的安全感,如同和煦的阳光,终于开始一丝丝驱散那笼罩在程远心头的阴霾。
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逐渐愈合,生理痛苦的消退让他紧绷的神经得以缓缓放松。
更重要的是,苏瑾日复一日提供的稳定、温和、充满耐心的陪伴——
规律的探望、轻柔的交谈、尊重个人空间的距离感——
为程远的精神恢复铺就了坚实的基础。
最初的木然和隔绝感,真的如同清晨的薄雾,在阳光升起后开始慢慢消散,虽然消散得极慢,且时浓时淡。
治疗进入几周后,程远的改善就清晰可见。
虽然那段被囚禁、被控制的恐怖经历不可避免地在他心中投下了长长的阴影,偶尔的噩梦或某个相似的场景仍会带来瞬间的心悸或闪回,但这些干扰的强度和频率己经大大降低。
他大部分时间都能清晰地感知当下,情绪也趋于平稳。
苏瑾看着程远一步步走出阴郁,能够重新流畅地交流,积极地参与生活,内心充满了由衷的喜悦和巨大的宽慰。
他的恢复速度比她最初预想的要好得多,这无疑是个不错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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