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呜咽般的喉音。
他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像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翳,定定地看着前方某个虚空点,对周遭的惊险和妹妹的举动毫无反应。
阳光落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更添几分病态的脆弱。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蜷曲着,细看之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林雨晴立刻换上满脸的歉意和无措,声音软糯得能掐出水来。
她快步上前,仿佛想安抚受惊的女孩,又像是要扶稳哥哥。
“吓到你们了吧?我哥哥他……”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心疼,“他这病,有时候……控制不了方向,脑子一糊涂,劲儿就使大了。”
她说着,自然地伸出手,温柔地抚过程远紧绷的后颈肌肉。
她的手指在那僵硬的肌肉上缓缓按压、抚摸着,动作看似轻柔,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压制和掌控。
阳光从他们身后打来,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在地上。
轮椅的轮廓被拉扯得扭曲变形,像一头蛰伏的、不祥的怪兽,而林雨晴抚摸着程远后颈的影子,则像扼住了那怪兽的咽喉。
那对情侣惊魂未定,看着林雨晴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又看看轮椅上明显状况糟糕的程远,一腔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摆手:
“没、没事,下次小心点就好……”
他们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走出十几米远,还不放心地频频回头张望,目光复杂地落在那对“兄妹”身上。
周围恢复了寂静,只有树上的蝉鸣聒噪不休。
林雨晴脸上的歉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一丝冰冷的笑意浮上嘴角。
她微微俯身,贴近程远的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看到了吗,哥哥?”
她指尖的力道骤然加重,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紧绷的皮肤里。
“他们宁可相信一个楚楚可怜的妹妹,”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也不会相信……”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死死掐住程远后颈那块僵硬的肌肉,仿佛要将某种无声的嘶吼彻底扼杀在源头。
“……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病人’。”
阳光依旧炽烈,将地上那扭曲纠缠的影子拉得更长、更暗,轮椅的轮廓在光线下怪异地蠕动着,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
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程远腿上盖的毛毯早己歪斜。
林雨晴脸上挂着温顺谦和的笑意,微微俯身,仔细地将程远腿上那条略显陈旧的米色毛毯边缘掖好。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轻轻划过毯面。
阳光洒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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