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机器对话。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李西。
“这架琴,被改装过。”
在钢琴最复杂的击弦机结构深处,他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金属装置。那是一个小巧的、由齿轮和微型马达组成的卷线器,上面还缠绕着几圈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在灯光下,那金属线反射出幽蓝的光泽,与林悦颈部勒痕的宽度、材质,完全一致。
白阅凌戴上手套,用镊子从卷线器的齿轮缝隙里,轻轻夹起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干涸血迹的皮屑组织。
这才是真正的凶器,废弃学校里的那架钢琴,不过是障眼法。
他以为他障过去了,却没想到方然会把手探的那么深。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
周凯依然维持着他那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双腿交叠,姿态放松。
“警察先生,我承认我喜欢收藏乐器,这不犯法吧?”他看着对面的李西,嘴角噙着一丝嘲弄。
李西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装着改装装置的证物袋,轻轻推到他面前。
周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法医己经做过鉴定了。”方然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腔调,“装置上残留的皮屑组织,DNA与林悦的完全吻合。”
周凯的脸色一寸寸变得灰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但声音己经开始发颤。
白阅凌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十年前,你把林悦拖进器材室。李明轩听到了她的尖叫。白月影为了给她出头,录下了你的威胁。然后,林悦退学,李明轩失踪,白月影也失踪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重锤一样,一字一句地砸在周凯的心理防线上。
“你把林悦囚禁了七年。”白阅凌的目光穿透了他,“三年前,你杀了她。用你最心爱的钢琴上的一根弦。”
周凯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那层精英的外壳终于彻底碎裂。
“是她自找的!”他咆哮起来,唾沫星子飞溅,“那个贱人!还有李明轩那个废物!他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作对?!”
心理防线一旦崩溃,便是溃不成军。
“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让她给脸不要脸!”周凯的表情变得狰狞,混合着怨毒与恐惧,“我把她关在郊区的一个旧仓库里,我给了她吃的,给了她喝的!是她自己不听话,总想着跑!”
“那李明轩呢?”李西追问。
“那个懦夫?”周凯不屑地嗤笑一声,“他看见我教训林悦,屁都不敢放一个。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疯了,自己从跨海大桥上跳了下去,骨头渣子都没剩!废物一个,死了活该!”
李西的拳头在桌下攥紧。
“白月影呢?”
提到这个名字,周凯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
“她……她不一样。”他声音低了下去,“她真的敢去告我。而且她手里不光有我霸凌的录音,还有……还有我爸跟一些人权钱交易的证据。我没办法,只能叫人把她绑了。”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你让谁动的手?”李西的声音压抑着风暴。
“陈浩。”周凯吐出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帮林宗辉他们洗钱的。我爸跟他们是一伙的。陈浩说他有办法让她永远闭嘴。”
所有线索,在此刻闭环。
白月影失踪案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染血的手指,按进了正确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现在才把林悦的尸体处理掉?还伪装成血小丑的风格?”方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周凯像是想起了什么更恐怖的事情,身体抖得像筛糠。
“是Joker……”他喃喃自语,“是Joker害我!”
他供述,陈浩落网,林宗辉被杀后,他一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清源计划”查到自己头上。
就在这时,一个ID为“Joker”的神秘人,通过加密网络联系上了他。
“他告诉我,林宗辉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凤凰计划’这张网要被撕开了,我们每一个参与过的人都跑不掉。”周凯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说,我手上那具放了七年的尸体,是个大麻烦。他建议我,不如用一种‘艺术’的方式来处理掉,伪装成血小丑的新作,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样,我就能趁乱脱身。”
周凯以为这是他唯一的生路,一个处理掉烫手山芋、金蝉脱壳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