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她哭……”
“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哭……”
“她一哭…爸爸就打我……妈妈也骂我……”
“他们说…都是我的错……”
王雅婷的叙述混乱而破碎。
但其中蕴含的绝望和恐惧,却清晰得令人窒息。
“那天…妹妹一首哭…一首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那个可怕的回忆。
“我让她…不要哭了……”
“我用了…用了我的小熊……”
方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小熊?”李西追问,声音依旧平静,指尖却微微颤抖。
“嗯…白色的…我的小熊……”王雅婷抽泣着,“它很软和……我把小熊…放在妹妹的脸上……”
她的小手比划着按压的动作。
“妹妹…就不哭了……”
“她睡着了……”
“后来…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把我送走了……”
“我把小熊…也带走了……”王雅婷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带走了……他们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李西和方然交换一个眼神。
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彻骨寒意。
一个七岁的女孩。
她的冷静,她的逻辑,她对作案工具的刻意选择和事后的“处理”。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
这分明是一个在绝望深渊中,被扭曲了心智的灵魂。
她以为带走了那个唯一的玩具,那个凶器,警察就找不到证据了。
李西感到窒息。
这种窒息感,比面对任何穷凶极恶的成年罪犯时都要强烈。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白阅凌。
李西走到窗边,背对着小雅,接通了电话。
“李队,”白阅凌声音冷峻,不带一丝情感,“从周桂芬家带回来的女孩物品,那个白色毛绒玩具熊,上面的纤维,与从小女儿口鼻腔提取的棉质纤维,成分完全吻合。”
“此外,玩具熊的填充物里,同样检测到了微量的石墨粉尘。”
“来源应该是铅笔芯。”
铁证如山。
王雅婷的供述,与物证完美契合。
案件的最终真相,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残酷方式,浮出了水面。
李西挂断电话,久久没有转身。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
福利院里隐约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那些声音,此刻听来,割裂人心。
方然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支未点燃的烟。
李西摆了摆手。
他看着画纸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熊。
他看着那个“睡着”的婴儿。
他看着旁边那个泣不成声、瘦弱不堪的女孩。
李西蹲下身,平视着王雅婷。
“小雅,”他声音有些沙哑,“你不用怕了。”
王雅婷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未散尽的恐惧。
李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女孩的身体,在他手掌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