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长久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长剑,指尖划过剑穗——那朱红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和隐峰石壁上的断剑穗子一模一样。“少了点‘恨’。”他突然说,“你总想着‘护’,却忘了,有些东西,得靠‘杀’才能护住。”
陆嫁嫁的睫毛颤了颤:“剑者,当止戈,而非……”
“那是你师傅骗你的。”李长久打断她,把剑塞回她手里,“他在隐峰藏了座剑山,山顶埋着你姐姐陆绾绾。瀚池养修蛇是为了吞她的剑魄炼弑神剑,你师傅当年为了保你,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进峰底。”
话落的瞬间,陆嫁嫁手里的剑“哐当”落地,晚雾里的桃花瓣突然静止在空中,像被冻住了似的。她盯着李长久的眼睛,瞳孔里翻涌着震惊,却没哭,只是嘴唇发白:“你……见过他了?”
“他让我带句话。”李长久捡起剑,塞进她掌心按紧,“他说你姐姐的剑魄没散,就在剑山里。还说你的剑不是软,是太善,善得像只待宰的小绵羊。”
“小绵羊”三个字刚出口,陆嫁嫁的剑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整座天窟峰的剑都在鸣响,桃林里的雾气被剑气撕开,露出漫天星辰。她猛地抬手,长剑划破夜空,最后一式“星河倒卷”终于完整使出,剑气撞在远处的山崖上,震得碎石纷飞,却在落向桃林时突然顿住,化作点点流光,轻轻落在花瓣上。
“你看。”李长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算带了恨,你的剑还是舍不得伤这桃花。”
陆嫁嫁低头看剑,剑身上映着自己的影子,眼角不知何时湿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因为他怕你恨他。”李长久望着隐峰的方向,暮色里那座山峰像头沉默的巨兽,“他把所有的‘疯’都挂在脸上,就是想让你干干净净地练剑,不用背负那些龌龊事。”
这时,卢元白从桃林外匆匆走来,手里攥着张字条,脸色凝重:“瀚池知道我们去了隐峰,刚才传讯说,三日后在宗主殿开宗门大会,要当众处置‘私通外敌、惊扰先师’的人。”
“他急了。”李长久挑眉,“看来隐峰的事真戳到他痛处了。”
陆嫁嫁捡起地上的剑,指尖在剑穗上捏出红痕:“他想引我去宗主殿,趁机夺我的先天剑体,补全修蛇的缺陷。”她抬头看向李长久,眼里的迷茫散了,只剩下清亮的决绝,“我得去。”
“我陪你。”李长久拍了拍腰间的青铜剑,“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去趟峰底。”
夜雾渐深,两人悄悄潜入天窟峰底。瀚池养修蛇的洞窟里弥漫着腥气,石壁上刻满血色符文,中央的水潭里泡着条巨蛇,蛇鳞泛着青黑,头顶却长着张人脸,隐约是陆绾绾的模样。
“它快成了。”陆嫁嫁的声音发紧,长剑在手里微微抖。
修蛇突然睁开眼,蛇信子吐出来,带着孩童般的哭腔:“妹妹……救我……”
陆嫁嫁的剑差点脱手,李长久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是幻术,它在引你靠近,好吞你的剑体。”他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颗漆黑的丹药,“这是叶婵宫给的‘破妄丹’,能让它显原形。”
丹药扔进潭里的瞬间,修蛇发出刺耳的嘶鸣,水面炸开血雾,巨蛇的身躯扭曲着,人脸剥落,露出底下瀚池真人那张阴恻恻的脸:“果然是你,剑疯子的好徒弟!”
“老东西,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李长久拔剑出鞘,青铜剑在黑暗里泛着冷光,“今天就让你知道,小绵羊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陆嫁嫁站在他身侧,长剑与他的青铜剑交击,发出清脆的鸣响。她看着潭里挣扎的修蛇,又望向隐峰的方向,轻声说:“姐姐,师傅,这次换我来护你们。”
话音落,两道剑气冲天而起,撞碎了洞窟顶端的岩石,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潭水里渐渐消散的血雾,也照亮了陆嫁嫁眼里新生的锋芒——那是绵羊褪去温顺,露出獠牙的模样。
三日后的宗门大会,注定不会平静。而隐峰里的剑山,终将在这场风雨里,等到属于它的日出。
宗门大会当天,天窟峰的钟声敲了九下,传遍整座谕剑天宗。各峰弟子齐聚宗主殿广场,黑压压的人群里,悬日峰的薛寻雪握着剑柄,守霄峰的荆夏阳眯着眼看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门前的台阶上——那里站着陆嫁嫁,一身白衣,长剑斜背,李长久叼着根草跟在她身后,活像个混进场的外门弟子。
“陆嫁嫁,你擅闯隐峰,私会叛徒剑疯子,可知罪?”瀚池真人坐在宗主宝座上,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