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带着几分清爽。李长久跟着陆嫁嫁往前走,青衫与白裙的衣角偶尔相碰,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知道,这场雨洗去的不止是长街的泥泞,还有谕剑天宗积郁多年的阴霾。而他的修行路,终于要在这雨声里,真正踏出第一步了。
回天窟峰的路,雨势渐歇。
陆嫁嫁走在前面,流霜剑斜背在身后,剑穗上的水珠顺着弧度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单调的节奏。李长久跟在三步之外,手里转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忽然开口:“刚才柳希婉那招,是你教的?”
陆嫁嫁脚步不停:“《天谕剑经》认主,她的剑路,连我都看不透。”
“那她怎么偏偏这时候来?”李长久挑眉,“总不能是碰巧路过吧。”
“昨日我让雅竹传了消息,让她在断界城办完事后直接回峰。”陆嫁嫁侧头看他,雨雾沾湿了她的睫毛,“倒是你,怎么知道灰衣老人炼化了血蛟丹?还知道薛寻雪藏着南荒带回的内丹?”
李长久指尖的铜钱停住,笑容里带了点狡黠:“猜的。”见陆嫁嫁皱眉,又补充道,“前世在不可观时,听三师兄姬玄提过一嘴,说悬日峰为了争夺资源,偷偷在南荒炼过阴丹。没想到这一世,还真让我撞上了。”
他轻描淡写带过,没说自己其实记得更清楚——前世薛寻雪就是靠这枚血蛟丹强行突破,却在宗门大会上走火入魔,被瀚池真人当场废了修为。
陆嫁嫁却没追问,只是嗯了一声,转而道:“你的枷锁,当真在白灵一役时就破了?”
李长久点头:“借了赵襄儿那丫头的‘纯阳’权柄,勉强冲开了些。”他活动了下手腕,灵力在经脉里流转自如,虽还在入玄境徘徊,却已没了往日的滞涩,“怎么,陆峰主想试试我的斤两?”
“不急。”陆嫁嫁走到一处岔路口,忽然转向左侧的石阶,“带你去个地方。”
石阶蜿蜒向上,尽头是座不起眼的石室,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剑庐”二字。陆嫁嫁推开石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石室中央立着个半旧的剑架,上面插着七柄剑,剑身都蒙着层薄尘。
“这是……”李长久愣住。
“天窟峰历代峰主的佩剑。”陆嫁嫁轻抚过最左侧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我师傅剑疯子的剑,就在这里。”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他当年被瀚池真人算计,走火入魔前,特意将佩剑送回了剑庐。”
李长久看着那柄铁剑,忽然想起前世零碎的记忆——剑疯子疯癫前,曾在不可观山门外站了三天三夜,最后留下一句“帝俊转世,天翻地覆”,便转身离去。那时他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如今想来,竟是一语成谶。
“你看这柄。”陆嫁嫁指向最右侧的剑,那剑通体漆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初代峰主的佩剑‘镇岳’,据说能引动大地灵力,只是三百年没人能让它出鞘了。”
李长久伸手握住剑柄,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就觉一股厚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来,仿佛要将他拖入地心。他闷哼一声,灵力瞬间运转到极致,才勉强稳住身形。
“别硬抗。”陆嫁嫁按住他的手,“这剑认主,要看机缘。”
李长久松了手,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沉凝的力道:“看来我的机缘还没到。”
“急什么。”陆嫁嫁从剑架上取下一柄中等长度的剑,剑鞘是普通的鲨鱼皮,“这柄‘青冥’,紫庭境以下修士用着正好。从今日起,它归你了。”
李长久接过剑,拔剑出鞘。剑身清亮,映出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陆峰主这是……要亲自教我练剑?”
“不然呢?”陆嫁嫁转身走向石室深处,那里摆着一张石桌,上面铺着泛黄的剑谱,“你口才再好,终究抵不过一剑破万法。既然枷锁已破,就得从最基础的‘劈、刺、撩’练起。”
她拿起一支石笔,在剑谱旁的空白处勾勒出剑势:“看好了,这是‘流云式’的起手式,手腕要松,腰腹发力……”
雨声从石窗外飘进来,混着笔尖划过石面的沙沙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李长久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前世被师尊斩去灵根的剧痛,重生后面对枷锁的焦躁,似乎都在这雨声里淡了许多。
他握紧手中的青冥剑,跟着陆嫁嫁的动作挥出第一剑。
剑尖划破空气,带起一缕微风,吹动了陆嫁嫁鬓角的碎发。
长街的雨停了,天窟峰的雨,却仿佛刚刚开始。而这场雨里,有剑鸣,有新生,还有一段注定要搅动整个神国的羁绊,正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