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丽的脸庞,仿佛和岁月中的一张脸重叠。
老人家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像!
太像了!
像极了大小姐年轻的时候。
“你母亲------”
忽地,方嬷嬷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化作一声叹息:“多陪陪她,若是她说了什么重话,你且忍着些,这么多年,她也挺苦的。”
“还有,那桩婚事你要当真不乐意,这一半天等府里消停些,嬷嬷再去劝劝你母亲,你是小辈,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事跟你母亲置气,懂吗?”
方嬷嬷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她是唯一一个从京城跟过来的宋家老人。
她服侍过宋家三代人。
见证过宋家的兴衰,大起大落。
如若当年宋家老爷子没出那样的事,大小姐本该是京城高门大户的主母,就是嫁个皇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何至于在这穷乡僻壤过这种糟心日子啊。
她家小姐苦啊!
本该是明珠,却落了凡尘。
当真是世事无常!
陆文惠也没想到,聊几句话竟会把方嬷嬷聊哭了,顿时慌了神:“嬷嬷,你别哭呀!”
“让母亲看见,又要说我不懂事了。”陆文惠急得直跺脚。
怎么好好的说哭就哭呢?
她摊上那么个渣爹和不省心的哥哥们,她都没哭,方嬷嬷还不如她坚强。
“好,嬷嬷不哭,不哭了。”方嬷嬷擦掉泪,硬挤出个笑来。
“您老放心,母亲昨夜说了,等家里办完丧事,就会想办法退了那门亲事。”
“真的?”
“嗯,母亲亲口承诺的。”
“那真是太好了,大小姐想明白了,好啊,好啊。”
方嬷嬷眼含欣慰,一个劲儿地说好。
她想起不久前大小姐发了狠说“就是死也要把惠儿嫁过去”时的模样。那时她还以为,宋家的最后一点骨气,终究要被这吃人的世道磨没了呢。
这下好了,以前的大小姐好像又回来了。
一老一小又聊了几句,陆文惠便去给宋今瑶送饭了。
母亲说多装些饭菜,陆文惠把瓷碗里的白米饭压了又压,足足盛了冒尖的两大碗。
一炷香后。
宋今瑶拍了拍吃的滚瓜溜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胃里有了着落,她感觉老胳膊老腿都充满了力量。
她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嗯,吃饱喝足,该去收拾那三个白眼狼了。
这样想着。
宋今瑶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嚼着笑意出了房门。抬脚迈出门槛时,连裙摆都带着风。
灵堂。
老大陆渊办事一板一眼。
宋今瑶吩咐让他盯着三兄弟把陆修远的东西都烧掉,就当真杵在火盆旁眼睛一眨不眨。
宋今瑶站在廊下,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个继子虽心中对她有怨,但从不会忤逆她。
是她上辈子猪油蒙了心,仗着老大不争不抢好使唤,她得寸进尺的欺压。
可上辈子在生命的尽头,却是这个孩子让她入土为安,宋今瑶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进去的时候。
老不正经的那些东西已经烧得就剩最后一双鞋了。
老四陆川怀里抱着那双鞋,有点舍不得,见宋今瑶进来就冲着她嚷嚷。
“母亲,这鞋还是新的呢,烧了多可惜,要不留下吧。”
留下,他好偷偷给他父亲送去,陆川心里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大孝子。
这双鞋是宋今瑶给陆修远做的,一针一线缝制了两个月。
她女红做得好,尤其是刺绣更是栩栩如生,青黑色的鞋面上,祥云翠竹绣的那叫一个漂亮,整个太和县也找不出第二双来,也难怪陆川舍不得。
宋今瑶的目光在那双鞋上停留了一瞬。她记得做这双鞋时,她熬灯点蜡,就为了那个负心汉能穿得体面些。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宋今瑶冷冷瞪了眼白眼狼儿子,扭头却拉住了陆渊的手。
语气温软:“渊儿,饿了吧?”
陆渊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从来对他呼来喝去的继母,何时关心过他饿不饿?
可——
陆渊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宋今瑶面上扫过,今日她看他的眼神真的好温柔,是错觉吗?
“这三个孽障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