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出来的“关切”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方才那番闹腾,尤其是点名要吃春儿做的如意糕……太巧了!巧得让她不得不疑心,这贱人是否在装模作样,甚至……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她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李大夫辛苦了,少夫人既已醒来,脉象也暂时平稳,您就先下去开方子吧,务必将药性调得温和些。”周氏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刻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桂嬷嬷,你亲自送李大夫出去,顺便盯着药房,让他们手脚麻利点。”
“是,老夫人。”李大夫躬身应道,收拾起药箱。他虽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气若游丝的宋云初,但终究不敢违逆周氏。
桂嬷嬷也连忙应声:“老奴遵命。”
“至于其他人,”周氏的目光扫过屋内几个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丫鬟,“都出去候着,没有传唤,谁也不许进来打扰少夫人静养。”
丫鬟们如蒙大赦,低着头,鱼贯而出,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
厚重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桂嬷嬷从外面小心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屋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以及宋云初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那挥之不去的药味和呕吐物的酸腐气,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浓重刺鼻。
周氏没有立刻走向床边。
她站在原地,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一寸寸刮过宋云初的脸庞,试图从那层脆弱的苍白下,找出任何伪装的破绽。烛光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带着压迫感的阴影,几乎将床榻完全笼罩。
宋云初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紧闭着双眼,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嘴唇干裂无色,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随时会断绝。
她放在锦被外的手指,细瘦得可怜,微微蜷缩着,指尖泛着病态的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