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拍拍他的肩:"这次正好回去看看。"
"怕是...没人了。"马长顺声音沙哑,"全村都被烧了..."
月光下,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神枪手肩膀微微发抖。李云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用力搂了搂他。
次日黎明,部队分头出发。李云龙亲率主力向死亡谷挺进,故意大张旗鼓,吸引敌军注意。果然,不到半天功夫,马家军的追兵就咬了上来。
"保持距离!别甩太远!"李云龙不时回头观察追兵。他要的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效果——既不让敌军跟丢,又不给他们合围的机会。
死亡谷入口像一张狰狞的大嘴,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谷中雾气弥漫,即使正午时分也昏暗如黄昏。战士们用湿布捂住口鼻,两人一组互相照应,快速通过毒草丛生的地段。
李云龙走在队伍最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谷中安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碎石滚动声。突然,前方传来"沙沙"声!
"警戒!"李云龙立即举起拳头。
雾气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晃动。战士们立刻散开,枪口齐刷刷指向前方。当人影走近,大家才看清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山民,有老有少,瘦得皮包骨头。
"红军...是红军吗?"领头的老人颤声问道。
李云龙示意战士们放下枪:"老乡,你们怎么在这?"
老人顿时老泪纵横:"我们是西坡村的...马家军烧了村子,只能躲进谷里...己经三个月没见粮食了..."
李云龙心头一紧。西坡村正是马长顺的老家!他回头寻找,发现马长顺己经冲到一个老妇人面前,扑通跪下了——那是他以为早己遇害的母亲!
原来,西坡村被烧时,部分村民逃进死亡谷,靠挖野菜、捕鼠为生。他们发现红军进谷,以为是马家军伪装,本想偷袭抢点吃的...
"乡亲们!"李云龙高声宣布,"跟我们走吧!红军有粮食,有医生!"
队伍继续前进,多了十几个互相搀扶的村民。马长顺背着母亲,走得格外稳当。老人枯瘦的手臂环着儿子的脖子,像一段历经风霜的藤蔓。
出谷时,夕阳正好照在每个人脸上。李云龙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三个战士——他们在途中毒草密集处不慎吸入毒气,永远留在了死亡谷。
"敬礼!"李云龙带头摘下帽子。所有人都默默行礼,向牺牲的战友告别。
当晚,部队在谷外扎营。炊事班熬了浓浓的小米粥,村民们捧着碗,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卫生员忙着给生病的村民看病,战士们则让出帐篷,自己挤在篝火旁取暖。
李云龙查完哨,看见马长顺正给母亲洗脚。老人脚底满是裂口和老茧,马长顺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生怕弄疼她。
"团长..."马长顺想起身。
"坐着。"李云龙蹲下来,递过一盒药膏,"这是缴获的凡士林,给大娘抹上。"
老人惶恐地摆手:"使不得...金贵东西..."
"大娘,"李云龙握住她枯枝般的手,"您养了个好儿子。长顺是我们最好的神枪手,立过五次大功!"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颤抖着抚摸儿子的脸:"好...好啊..."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李云龙坐在篝火旁,翻看着作战地图。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戒备!"李云龙一跃而起。
哨兵跑来报告:"团长,是侦察兵回来了!还带着...带着个陌生人!"
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自称是徐司令派来的联络员。他从鞋底掏出一封密信,李云龙就着火光细读,眉头渐渐舒展。
"太好了!"他兴奋地对干部们说,"徐司令的先锋部队己经到黑石岭了!让我们尽快赶去会师!"
这个消息让全军振奋。第二天一早,队伍精神抖擞地向黑石岭进发。西坡村的村民们说什么也不肯留下,非要跟着红军走。
"红军救了我们的命,"马大娘拉着李云龙的手说,"就是爬,我们也要跟着恩人走!"
三天后,部队抵达黑石岭。远远地,就看到山头上飘扬的红旗。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首的军官跳下马,与李云龙紧紧拥抱。
"老李!可算找到你们了!"来人正是徐司令的得力干将赵刚,"司令听说你们在死亡谷突围,连说三个'好'字!"
两军会师,场面热烈非常。战士们互相拥抱,交换缴获的香烟;炊事班杀猪宰羊,香气飘出几里地;宣传队搭起戏台,锣鼓声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