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三,真是跟他那个古板的爹,还有她那个古板的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觉得他闷,觉得他憨,入不了自己的眼呢?
放着这么个实心眼的孩子不疼,偏去疼谢向阳那个小王八蛋!
郑明礼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研墨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见是谢冬梅,脸上先是一惊,随即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直了身子,两只沾了墨点子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s′l-x`s~w/.!c-o.m+
“妈……您,您回来了。”郑明礼声音有些发紧,他快步走了过来解释道:“我……我在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寻思着医馆今儿个肯定忙不过来,就……就过来看看,有啥能搭把手的没。”
郑明礼生怕谢冬梅误会他坏了规矩急急补充道:“妈,您放心!我记着祖训呢!我没坐诊!连药柜那边我都没敢过去,就……就在这儿帮赵伯研墨,赵伯看着呢,不会出岔子的,绝不会给医馆添乱!”
他那紧张巴巴的模样,像个做错事怕被责骂的孩子。
谢冬梅看着他,想起前世这孩子临死前那双黯淡绝望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柔和。a%精a¥武+小<说t;{网1? ?免?费!ˉ阅|{;读#
她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有些乱的头发,动作却在半途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妈知道你懂事,也知道你心疼医馆。没怪你。”
郑明礼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安抚,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眼底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去,”谢冬梅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干练,“跟你赵伯他们都说一声,等手头上这点活儿忙完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到我休息室来一趟。妈有件顶要紧的事,要当众宣布。”
谢向阳那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今天就得让他彻底从谢氏医馆,滚得干干净净!
郑明礼听了谢冬梅的吩咐,墨也不研了,连忙应道:“哎,好嘞,妈!我这就去!”
他放下手里的墨锭,在旁边的布巾上擦了擦沾着墨点子的手,先跟赵伯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便脚步匆匆地穿过挂着竹帘的门廊,往各个诊室和药房去了。
不多时,医馆里但凡手上能脱开点儿空的人,都陆续往后院走。
谢氏医馆占地不小,足有五百来个平方,这地皮都是谢家祖上传下来的。¤3?8#看_~书@网@ ?.更<新t/?最?o快)
一楼临街的是三间诊疗室,古色古香的木质隔断,保证了病人的私密。
往里走是宽敞的中药房,一排排顶天立地的红木药柜,上面密密麻麻贴着药材名称的标签,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独特香气。
药房后面还有个专门的煎药室,几个硕大的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熬药的味儿一年到头都散不去。
另外还有一个不大但雅致的会客偏厅,供些远道而来的病人或者家属歇脚
二楼则是谢冬梅平日里小憩的休息室,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榆木办公桌,几把待客的椅子,一个靠墙的书柜里塞满了医书典籍
旁边还有针灸房和推拿房,都是隔开的小单间,清净雅致。
后院更是敞亮,除了晾晒药材的空地,一排是更大的库房,码放着各类需要特殊保存的药材,另一头则是医馆自个儿的小食堂,解决了医馆人员的午饭问题。
谢氏医馆病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但收费却是出了名的低廉,有时遇上实在困难的,她甚至分文不取,倒贴药材。
她爹谢桢在世时就定下规矩:“医者,仁术也。行医问药,乃为救死扶伤,积德行善,非为谋取那几两碎银。若以此为牟利之途,则失医者本心,辱我谢氏门楣。”
这规矩,她一直死死守着。
谢向阳那小子,却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吹风,暗示她该涨价了。
哼,她要是听了他的涨价,谢氏医馆这块百年金字招牌,早就被砸得稀巴烂了!
谢冬梅那间兼做会议室的休息室里,很快就挤了十几号人。
赵伯年纪大了,郑明礼特地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其他人,有抓药的药师,有煎药的伙计,还有负责打扫的阿姨,都熟门熟路地找地方站着或靠着,有的干脆席地而坐。
都是医馆的老人了,跟谢冬梅处得跟一家人似的,没那么多讲究。
谢冬梅一踏进门,屋里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