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在冰冷黏稠的墨汁底部,每一次挣扎着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黑暗和撕裂般的剧痛狠狠拽回。-三·叶,屋_ -罪?欣`璋¨結/埂¢鑫?哙.彭羚感觉自己被裹在一层厚厚的、不透气的茧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的腥气,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后颈和手腕的伤口发出尖锐的哀鸣。
冰冷。
刺骨的冰冷,从身下坚硬粗糙的水泥地面,从紧缚着手脚的绳索,从湿透黏在皮肤上的制服布料,无孔不入地钻进骨髓。这冰冷麻痹了部分痛觉,却让另一种更深沉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动的昏暗。只有高处某个破洞透下的一缕惨淡月光,像一把冰冷的刀,斜斜地劈开浓重的黑暗,照亮了空气中缓慢舞动、密密麻麻的尘埃。
这是哪?
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混乱的脑海:城西仓库…刺耳的哨音…呼啸的子弹…手腕炸开的剧痛…后颈沉重的闷击…还有…那双沾满泥泞、靴帮带着划痕的翻毛皮军靴…
第三仓库!她还在这里!
这个认知像冰锥刺穿了心脏。她试图动弹,手腕和脚踝立刻传来被粗糙绳索深深勒入皮肉的剧痛!绳索捆得极其专业,深深嵌入皮肉,别说挣脱,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她整个人被呈“大”字型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地面,寒意首透脊骨。被子弹击穿的右手腕处,伤口被粗暴地用一块脏污的破布勒紧止血,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一阵钻心的抽痛和温热液体的渗出感。后颈被重击的地方更是肿起老高,火辣辣的疼,每一次转动头部都牵扯得眼前发黑。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
“醒了?”
一个嘶哑、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男人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在近处的黑暗中响起。,j+c\h.h-h′h?..c¨o,m*
彭羚猛地循声看去。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就在那缕惨淡月光照射范围的边缘,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那里。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轮廓,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把玩,反射着一点微弱的金属冷光。
“治安队的彭队长?”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啧啧,没想到,落到我们手里了吧?”
脚步声响起,不止一个人。另外几个模糊的身影从更深的黑暗中踱步出来,围拢在彭羚周围,如同鬣狗围住倒地的猎物。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感受到一道道冰冷、贪婪、带着残忍笑意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那股混杂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甜腥气的味道更浓了,首冲鼻腔。
“模样倒是挺周正,”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下流的调笑,“可惜是个硬骨头。”
“硬骨头才够味!”另一个粗嘎的声音接口,引来几声猥琐的低笑。
彭羚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她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恐惧和愤怒,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最先开口的佝偻身影:“张小草在哪?”
“张小草?”佝偻身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哈哈哈!彭队长,都这副德性了,还惦记着你的案子呢?”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终于踏入了那缕惨淡的月光下。
那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像被风沙侵蚀过的沟壑。一双三角眼浑浊而凶狠,此刻正闪烁着残忍兴奋的光。他手里把玩的,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带着倒刺的军用匕首!
“你说的是那个梳麻花辫的小丫头片子?”干瘦男人用匕首的刀尖,慢悠悠地指向彭羚的脸,距离她的眼球只有寸许。~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冰冷的刀锋寒气逼人。“放心,她好着呢。‘大老板’点名要的‘鲜货’,我们可不敢怠慢。说不定啊…”他故意顿了顿,三角眼里恶意更浓,“…这会儿己经舒舒服服地躺在去‘新家’的路上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彭羚的脚底首冲头顶!比身下的水泥地更冷!他们得手了?张小草己经被转移了?!那今晚的行动…那场伏击…
“你们是谁?‘暗河’是什么组织?‘大老板’是谁?!”彭羚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嘶哑,不顾手腕的剧痛奋力挣扎了一下,绳索深深勒进皮肉,带来更剧烈的疼痛。
“哟,还问上话了?”旁边一个壮硕的汉子狞笑着上前,毫无征兆地抬脚,狠狠踹在彭羚的肋下!
“呃啊——!”
剧痛如同炸雷在体内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