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刚才的阵仗吓的。
赵氏心思玲珑,走上前去,扶住王翠莲的另一边胳膊,低声安慰道:“二嫂,别想了,先上车歇会儿吧。爹会有分寸的。”
看着儿子儿媳们走远,县衙门口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徐老头和瘫坐在地的徐氏。
周围的闲人见没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地散了。
喧嚣退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徐老头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老妻。
他没有去扶她,也没有再骂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徐氏的哭声都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终于,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
他开口了:“你知道吗?自从飞哥儿考上童生之后,我就一首在想,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别以后成了他的拖累,让他被人笑话。”
徐氏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徐老头没有看她,目光悠远地投向远方,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我老大留下的那些书,都翻了出来。”
“我让里正教我认字,每天晚上都看到后半夜。”
“我这把老骨头了,记性不好,可我还是想多读点书,以后至少能跟飞哥儿说上几句话,不至于像个睁眼瞎。”
“我读了《孝经》,里面说,‘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
“你爱老大,爱到不惜去作恶,去偷窃,去谋害。”
“你敬老大,敬到把他当成个宝,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草。”
“我又读了《礼记》,里面说,‘慈以爱之,则民有亲’。”
“你对老大是慈,可那不是爱,是溺,是害!你亲手把他推进了流放三千里的火坑!你现在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