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外屋开着灯,林超然已穿好了干活的衣服,蹲在炉子那儿吃馒头。
门帘一挑,罗一民穿着背心、裤衩走了出来,抱着膀子问:“都凉一晚上了,怎么不生火热热?”
林超然:“没事儿。怕生火弄出动静搅醒了你。别感冒,进屋里接着睡。”
罗一民望一眼表,表针指向三点半。
罗一民:“你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林超然:“我们约好了四点钟开始干活。”三口两口将手中馒头吃光,盖上饭盒盖,起身走到水龙头那儿,嘴对着笼头喝水。
他甩袖子抹抹嘴,拿起刷子。
“超然……”
他一转身,见罗一民已披了件衣服,下身却仍只穿裤衩。
罗一民:“我把我和杨雯雯之间的事告诉了你,你是不是对我有另外的看法了?”
林超然放下刷子,走到罗一民跟前,搂抱罗一民一下,双手放他肩上,真挚地说:“应该忏悔的人很多很多,可是到今天却只有极少数的人有忏悔的心。你是极少数的人之一,而且你还打算用死来忏悔。证明我当年费那么大劲儿把你调到马场独立营,并没看错了你。有忏悔心的人是可以永远做朋友的,这就是我对你的新看法。”
罗一民感动地说:“太怕失去你这个朋友了,我要当面向杨雯雯的外公忏悔。”
林超然:“应该。越早越好。忏悔不是酒,拖久了容易变质。”
罗一民:“你得陪我去。”
林超然:“这几天我实在没工夫。忙过这几天,一定陪你去。你先打听打听他住哪儿。”
罗一民:“你可得说话算话。”
林超然笑了:“向杨一凡保证。”
罗一民:“为什么是向杨一凡?”
林超然:“他纯洁。”
林超然骑着三轮车的身影行驶在马路上,仍一手扶把,一手扛刷子,蹬得很快。
马路上寂静无人,无车。
某日中午。罗一民在小理发店理发。
罗一民:“也刮刮脸。”
理发师:“你没什么胡子。”
罗一民:“那也刮刮。”
理发师:“一刮,以后可就长得明显了啊!”
罗一民:“今天对我是个特殊的日子,不管以后脸怎么样。”
理发师:“那好,听你的。”
林超然站在罗一民铺子门外。他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戴着那顶洗干净的军帽,看着罗一民在锁门。
罗一民穿了一身挺新的衣服,锁上门转身问:“我样子还行吗?”
林超然点头。
罗一民:“鞋上的灰点子也不擦擦。”
林超然苦笑:“擦了,擦不掉。”
两人站在某宾馆前。那是一幢八十年代的建筑,但在当年应是最高级的。林超然:“肯定是这儿?”
罗一民点头。
两人出现在大堂。林超然向服务员询问什么。
两人站在房间一扇门前。
罗一民:“超然……”
林超然看他。
罗一民:“我心跳有点儿加快,嗓子也发干……”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林超然严肃地说:“一民,我可是趁午休的时间陪你来的。这都站在门口了,你打退堂鼓那就不对了。”
罗一民:“不打退堂鼓。打退堂鼓太对不起你了……不过,万一人家老先生根本就不愿见我呢?”
林超然被问得一愣。
罗一民:“咱们什么情况都应该有所估计对吧?你千万别误会我的话啊,你看这样行不……你先进去,说明来意。如果人家同意见我,你出来叫我,我再进去。如果人家不同意,我不在场,你不是也不至于陪着我受尴尬吗?”
林超然沉吟……
罗一民:“忏悔的话当然得由我亲口说。但你先进去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不也表明对人家的尊重,而不是强加于人吗?”
林超然:“也好。那你待哪儿?”
罗一民指着说:“我到楼梯那儿去吸支烟,镇定一下心情,想想我的话究竟该怎么说。只要你一叫我,我立刻会出现在你面前。”
林超然:“好吧,就按你说的那样。”
望着罗一民消失在安全门后,林超然的手指按了下门铃。
室内。杨雯雯的外公坐在办公桌后,手持放大镜在看哈尔滨市区图。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