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敲了八下时,欧阳菁从书房走出来。′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杏枝正蹲在地上擦地板上的酒渍,看见她出来,手里的抹布顿了顿:“嫂子,马上就收拾快好了……”
“不用弄了,”欧阳菁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杏枝愣了愣,抬头看见书房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像道冰冷的界限。她瞬间明白过来李达康与欧阳菁这对夫妇是有话要说,于是她赶紧站起身:“哎,好。”转身去玄关拿包时,她犹豫着回头看了眼,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防盗门“咔嗒”一声合上,屋里只剩下书房里那道灯光,在寂静中泛着幽光。
欧阳菁站在玄关,指尖攥得发白。刚才在书房里,李达康盯着她的眼神像要吃人,可她知道,真正该害怕的是自己。那七八个亿像条毒蛇,缠了她两年,如今沙瑞金的风暴刮过来,这条蛇怕是要露出獠牙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李达康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指尖夹着的烟烧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烟灰落在衬衫上,像片黑色的泪痕。
“她走了?”他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嗯。”欧阳菁关上门,反锁了。这动作让李达康终于转过身,眼里的红血丝比刚才更密了,“你锁门干什么?”
“怕人听见。”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杯没喝完的温水,一口灌了下去。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李达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李达康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手指上,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认识欧阳菁三十年,从高中同学到夫妻,她说谎时总爱捏着杯沿,指节会泛白。
“什么事?”他的声音硬得像块冻住的铁。
欧阳菁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你的名义,从京州城市银行和金融办,挪了七八个亿,放给了赵瑞龙的山水集团。\x\i-a.o?s\h-u?o!h-u!a·n?g¢.^c?o′m,”
空气仿佛凝固了。虽然早有所料,但李达康的瞳孔仍骤然收缩,像被针扎了似的。他盯着欧阳菁,足足有半分钟没说话,客厅里的挂钟声透过门缝钻进来,一下下敲在耳膜上,震得他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七八个亿?欧阳菁你疯了?!”
“我没疯。”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清醒得很!那笔钱是2005年挪的,山水集团的高小琴找我,说给百分之十五的年息,我……”
“高小琴?”李达康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文件散落一地,“你不知道她跟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山水集团的项目全是违规操作?”他指着她的鼻子,手都在抖,“你是银行副行长!你懂金融法!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挪用公款,数额特别巨大,够判你无期的!”
“我知道!”欧阳菁突然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可我当时有什么办法?女儿她在巴黎要读设计学院,一年学费就要五十万!你呢?我爸妈住院,你说在忙项目评审,连医院都没去过一次!”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带着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我当这个副行长,别人都以为我靠着你李达康风光无限,可谁知道我每个月要算着工资还房贷?谁知道我去参加一一家长会,连件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高小琴找到我的时候,说只要我帮忙贷出这笔款,不仅利息归我,还能给女儿在巴黎买套公寓,我……我没忍住……”
李达康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他想起2005年时,为了留住一个在京州落户的新能源项目,他在那家企业的建筑工地上住了三个月,连女儿的生日都忘了。
欧阳菁给他打电话要钱时,他当时正跟施工队吵架,没听完就挂了,还吼了句“你就知道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走上这条路。
“你要缺钱,你跟我说啊!”他的声音里带着血丝,“我就是去借,也不会让你碰这种钱!”
“跟你说?”欧阳菁冷笑一声,眼泪还挂在脸上,“跟你说有用吗?你心里只有你的政绩,你的gdp!这个家在你眼里,就是个睡觉的旅馆!”她指着墙上的日历,“去年女儿生日,我跟你说好了视频,结果你在酒桌上陪投资商,手机关机!她在电脑前等了你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发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