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花哨,里头越容易灌水。」
又过了一周,局里下发《关于规范公务接待用酒的通知》。高小林看着文件上「严禁使用带有『特供』『内部』等标识的酒类」的条款,想起李主任晃着酒瓶灌水的样子——此刻那个「审批九号」的空瓶,说不定正躺在哪个机关大院的垃圾桶里,瓶身上的烫金字被雨水冲得模糊,像极了他去年在粮库看见的、被雨水泡烂的「粮食霉变报告」。
窗外传来赵师傅的喊声,说食堂新做了「流程顺畅包子」。高小林合上文件,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尖还沾着昨天批文件时的墨水,跟李主任酒瓶上的烫金字一样,都是红色的。他突然想起宴会上李主任说的「酒品即官品」,忍不住笑了:原来在机关的酒桌上,最特供的从来不是酒,而是那些被酒精泡得发涨的、关于「身份」和「流程」的执念,就像那个灌了自来水的特供酒瓶,明明已经变了味,却还被举在半空,当作「上下联动」的象征,在水晶吊灯下晃啊晃,晃出满桌人敢怒不敢言的荒诞,也晃出了机关大院里永远不缺的、关于「笑料」的谈资。
宴会厅的红地毯还在定期清洗,却再也洗不掉那天酒桌上的污渍——那些混着特供酒和自来水的斑点,像极了审批科文件上永远擦不干净的墨团,成了每个路过的机关干部心里,一声没敢笑出来的、关于「特供」的叹息。而李主任的保温杯,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办公室抽屉里,里面装着普通的老鹰茶,只是再也没人敢提起,那个曾经被他用来显摆的、灌过自来水的特供酒瓶,究竟去了哪里——毕竟在机关的江湖里,笑料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那些被喝光的特供酒,只剩下空瓶在垃圾桶里,等着下一场宴会,诞生新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