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9’吧,要是忘了密码……” 他指了指 “特殊情况处理流程”,“就写份《革命历史记忆强化报告》。”
深夜的审批科,煤油灯在文件堆上投下摇晃的影。高小林盯着酒厂的《曲药霉菌培养日志》,突然想起小马从非洲寄来的明信片,背面画着个盖满公章的地球,旁边写着 “连撒哈拉的沙子都在等审批”。窗外的蝉鸣渐弱,远处传来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混着晚风送来的酒糟味,让他错觉这荒诞的审批像坛越陈越辣的豆瓣酱。
“高科长,” 科员老马抱着新到的卷宗推门进来,卷宗封面上 “全省物资调配会议” 的红章还滴着墨,“郊区粮站说他们的麻袋补丁拆了三次,五角星总缝歪 ——” 高小林提起枣木大印,印泥盒里的红漆已经半干:“老马,” 他盯着 “补丁缝制技术规范”,“让他们找幼儿园的阿姨帮忙,小朋友画五角星最标准,” 他看见老马欲言又止,“放心,我会在‘工农兵联合补麻袋方案’上签字。”
凌晨,高小林趴在桌上打盹,梦见自己变成那枚枣木大印,在无数申请表上盖下红章。李局长的咳嗽声化作红叉,惊醒时发现印泥蹭在袖口,染出个歪斜的五角星,像极了郊区粮站麻袋上那个总也缝不正的补丁。
窗外的夜雾漫进来,将 “对外审批窗口” 的木牌洇得模糊。高小林摸了摸口袋里的《呼吸记录审批表》,想起白天酱园厂王师傅说的 “审批比发酵还慢”,突然笑了 —— 笑声混着远处的狗吠,在文件堆里轻轻荡开,像滴进浓茶的一滴酱油,瞬间被苦涩吞没。而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枣木大印,新的审批长龙又将在蝉鸣中排开,就像这永不停止的荒诞循环,永远煮着数不清的公章与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