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翅膀飞走,被窝里才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嗯。”
这声几不可闻的应答,让许漾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周衍这是知道错了啊。
许漾也是从孩子走过来的,知道从“反抗者”到“平等者”的蜕变,就像蝉蜕去坚硬的外壳,柔软的新生总是伴随着无所适从的疼痛。年少时那些尖锐的反抗像一把双刃剑,伤人的同时也在自己心上划下痕迹。等热血冷却后,愧疚便如潮水般涌来,却又被骄傲筑起的堤坝死死拦住。像只想要靠近又怕受伤的小兽,既渴望父亲温暖的怀抱,又害怕那怀抱里藏着伤人的利刃。
“你知道吗?”许漾轻轻抚平衣角的一处褶皱,“真正的成长不是消除所有的矛盾,而是学会在差异中保持连接。你不必强迫自己立刻和你爸爸变得亲密。”她的声音像穿过梧桐叶间隙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有些关系就像种树,不能急着看它开花结果。而是,你们都还愿意为这棵树浇水。”
周衍终于慢慢探出头来,凌乱的发丝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雨后的黑曜石,泛着脆弱的光泽。他眼睛躲闪着,不敢与许漾对视,手指无意识的扣着身下的床单。
“你现在的表现,就是己经在为这棵树浇水了。”许漾站起身,把汤碗往他那边推了推,“趁热喝。”
窗外,那只麻雀又飞了回来,嫩黄的喙里衔着一片新绿的梧桐叶,在窗台上蹦蹦跳跳。许漾望着它,声音柔和得像拂过叶间的春风。“慢慢来,小树苗要长成参天大树,还得经历好多场风雨呢。”
周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双手捧起汤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低头啜饮了一口,浓郁的骨汤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半晌,他盯着碗里晃动的汤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为所有事。”
许漾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