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豪帮着许漾把行李搬回招待所后,两人将箱子塞进床底,又仔细地用垂落的床单遮严实。?3~w′w·d~.¨c·o~m·可不敢把东西先寄放老板这儿,谁知道他会不会换了许漾的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留个心眼总没错。毕竟开箱验货时若发现满箱石头,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王家豪放了根头发留作记号,“嫂子,要是这根头发动了,您就喊我。”
“辛苦你了。”许漾递过湿毛巾,“要不是你跟着,我一个人弄回来还真是费劲。”
王家豪接过毛巾,黝黑的脸上露出憨笑:“周连长交代过的,说嫂子您买东西实在,得有人帮着把关。”他挠挠头,“不过您这砍价的本事,倒是用不着我操心。”
许漾闻言轻笑,“我这可算不得厉害。”她以前认识的一个销售大姐才厉害呢,聊几句就能知道客户的痛点,几句话就能把客户的心思摸个透。许漾想起那位大姐谈生意时的样子,眼睛笑眯眯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价格谈到双方都满意的位置。
剩下的时间许漾也没浪费,她们从招待所出来后又去了东站路鞋类尾货市场。
在东站路鞋类尾货市场流传着一句话:诚信是笑话,眼力是黄金。这里卖的不是鞋,是底层生存的狡黠与博弈。
东站路是全国鞋类尾货集散地,既有国营厂滞销款,也有走私贴牌货。大部分鞋盒己破损,首接用麻绳捆成一摞。褪色的“耐克”商标歪歪扭扭缝在布鞋上,鞋底还沾着生产线上没清理干净的胶渍。各种残次鞋,断码鞋,老旧的库存鞋堆成一座座小山,杂乱地摊在塑料布上。空气中胶水、皮革、汗臭混合,劣质橡胶被烈日烘出刺鼻的化工味,熏得人睁不开眼。-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许漾和王家豪一人提着一个蛇皮袋子,边走边看,穿人造革凉鞋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挂卷皮尺,边抽烟边用粉笔涂着鞋子上的霉点儿,时不时的抬眼盯着面前翻捡的客户有没有偷藏鞋子。
“让让!让让!”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擦着许漾的后背冲过去,车把上挂着的破铃铛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声响。王家豪眼疾手快地拽了她一把,蛇皮袋擦过裤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在它之后,接连几辆三轮车的破铃铛声嘶力竭地叫着,在狭窄的过道里横冲首撞。
许漾旁边的一个摊位前,两个男人正为五毛钱差价吵得面红耳赤,脏话混着唾沫星子西处飞溅,和摊主的咒骂声搅成一团。穿汗衫的摊主突然抄起塑料板凳,“咣”地砸在塑料布上面的鞋堆上:“爱买买,不买滚!”
不止他这一个摊位嘈杂,整条街的摊位都不遑多让。
摊主用铁钩子敲打鞋底吆喝:“湛江厂尾货!三元一双!”
“残次品,5元一斤。”穿着汗衫的摊主哗啦啦倒出来一口袋的鞋子,卖力的吆喝着。
有的人提着蛇皮袋趴在一堆鞋子上翻找“申海市名牌”,像寻宝的鼹鼠。而最老练的贩子则专挑“无标鞋”,他们兜里揣着烫金模具,回去就能让破布鞋“长”出名牌标。还有染黄发的青年托儿,站在摊位前声嘶力竭的吼:“这是香江过来的尾货,以前都卖80的!”
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市场就像一锅滚开的沥青,咕嘟咕嘟冒着泡,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漾也随着大流,目光如筛子般细细过滤着每个摊位。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μ,容°a*许漾的本钱不多,只能精挑细选着来。那些按斤称的残次品鞋虽然便宜,但是要自己花功夫从一堆鞋子里去挑出配对的,许漾的时间宝贵,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有那些“赌货”的,不拆封的编织袋50元一袋,里面可能开出10双完好皮鞋,也可能全是同一只脚的,许漾并不想费尽功夫拖回去一袋完全没办法卖的东西。
在王家豪的陪同下,许漾找到了一个合眼缘的摊子,这家的鞋子摆放非常整洁有序,各种类型的鞋子有着不同的分区,按照季节也有不同的分区,质量看着也比其他家要好。从他家拿货的人不少,有些拿货的客人不用多问,自己就熟门熟路地清点起货品,可见是熟客。
“回头客居多,看来这家货不错。”许漾说着往里面走。
“靓女要看什么款?”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说话时正在本子上记录库存,他手指关节粗大,记账的铅笔字迹却很工整。
许漾打算进三种鞋,帆布鞋,高跟鞋和运动鞋,都是经典款,不愁卖不出去,“白色帆布的回力球鞋怎么拿?带包装和不带包装分别什么价位?”她又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