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力道一松,齐建军趁机挣脱,西肢着地窜到墙角,像动物似的龇着牙。小栓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又尖又细:"娘,爷爷说要带我上山摘枣吃。"
黄三姑一把捂住孩子的嘴,从布包掏出张黄符贴在孩子后颈。小栓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
"听好了。"老太太喘着粗气,"我去了长白山,找到当年给你公公算过命的刘瞎子。他说齐福来七十三岁这劫,是祖上欠的孽债。"
墙角传来指甲抓挠墙皮的声音,齐建军蜷缩在那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六十年前,齐福来他爹在山上掏了窝狐狸,母的怀着崽,皮子卖了八块大洋。"黄三姑把昏睡的小栓放在炕上,"那母狐修炼近百年,临死前下了咒,要齐家三代不得好死。"
王淑芬想起公公下葬时怀里那个褪色的布娃娃,胸口别着缝衣针——现在想来,分明是只狐狸的形状。
"齐福来知道大限将至,就用了邪术。"黄三姑指了指墙角神志不清的齐建军,"借寿要至亲血脉,他本想借建军十年阳寿,没想到..."
"没想到借到了小栓身上?"王淑芬声音发抖。
"不。"黄三姑摇头,"是借成了。建军确实少了十年寿命,但狐仙的怨气顺着血脉爬到孩子身上了。"她指了指小栓手腕上的青印,"这是讨债的记号。"
王淑芬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难怪小栓病好后总说有个"朋友",难怪丈夫越来越不像人...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三姑,能破吗?"
黄三姑沉默片刻,从布包最底层取出个红布包,层层揭开,里头是块刻满符文的桃木牌。
"得做场大法事。"她声音沙哑,"但要有个了断——要么送走狐仙,要么..."她看了眼昏睡的小栓,"留个替身。"
王淑芬死死攥住衣角,粗布棉袄被她扯开一道口子,棉絮钻出来,像团苍白的鬼火。
"什么时候?"
"今晚子时。"黄三姑望向窗外,歪脖子榆树在风中摇晃,"月黑风高,正是阴阳交界的时候。"
天黑得很快。王淑芬按黄三姑的吩咐,在院里摆了张八仙桌,供上三牲祭品。最中间是只白瓷碗,盛着齐福来坟头的一抔土。齐建军被红绳捆在榆树下,嘴里塞着符纸,时不时发出闷哼。
小栓醒了,出奇地安静,盘腿坐在门槛上,手腕上的青印在暮色中泛着幽光。王淑芬给他换了身新衣裳——孩子突然说了句:"娘,我要是走了,你别哭。"
王淑芬手一抖,针尖扎破手指,血珠冒出来,被小栓伸手抹去。孩子把带血的手指含进嘴里,眼睛在暗处闪着诡异的亮。
"三姑..."王淑芬声音发颤,"孩子不太对劲..."
黄三姑正在磨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闻言抬头,正对上小栓的眼睛。老太太浑身一僵,刀"当啷"掉在地上。
"晚了..."她喃喃道,"它己经来了。"
话音刚落,院里突然刮起一阵旋风,供桌上的蜡烛"噗"地灭了。捆着齐建军的红绳齐齐断裂,男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起来,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建军?"王淑芬试探着喊。
男人缓缓抬头,月光下,他的脸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那根本不是齐建军的表情。
"媳妇..."声音从齐建军喉咙里挤出来,却带着齐福来的腔调,"把栓子给我..."
王淑芬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小栓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冰凉的小手抓住她的衣角:"娘,爷爷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
黄三姑抓起杀猪刀划破手心,血滴在桃木牌上,木牌顿时泛起红光:"天地有正气!"她大喝一声,把木牌拍向齐建军额头。
男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一团黑气从他七窍中钻出,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影子——隐约能看出是只三条尾巴的狐狸。小栓突然挣脱王淑芬的手,朝那黑影跑去:"朋友!"
"拦住他!"黄三姑甩出串铜钱,在空中排成个八卦形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王淑芬扑上去抱住儿子,触手冰凉。小栓在她怀里挣扎,力气大得惊人,手腕上的青印像活物似的蠕动起来。
"栓子!我是娘啊!"王淑芬泪如雨下,死死搂住孩子。
黑影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尖啸。黄三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桃木牌上:"天清地灵,邪祟显形!"
桃木牌红光大盛,照得院里如同血海。黑影被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