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核心。
消息,也传入了苏府。
苏梦悠的绣楼,依旧死寂。
她坐在窗边,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根丝线,目光空洞地望着院中那两只依旧懵懂啃草的小兔子。
心,早己死寂如灰,仿佛所有的感觉都被那场冰冷的秋雨浇灭了。
首到…贴身侍女小兰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带着哭腔: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外面…外面都在传…镇北王世子他…他…”
“他怎么了?”
苏梦悠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事不关己。但她的手指,却猛地蜷缩了一下,捻断了丝线。
“世子…世子他昨夜蚀骨毒旧疾发作!癔症发作…竟然…竟然闯到宫里去了!惊扰了圣驾!现在…现在被抬回王府…王府被禁军和影卫围死了!外面…外面都说…” 小兰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旧疾?蚀骨毒…发作了?”
苏梦悠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原本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颤!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席卷全身!
她仿佛看到唐熙蜷缩在地、痛苦抽搐、浑身青筋暴起的模样…那蚀骨毒发作时的惨状,她曾亲眼见过不止一次!
“他…他怎么样了?!”
苏梦悠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小兰的手臂,指尖冰凉刺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小兰的肉里!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
那是一种比她自己心碎更深、更彻底的恐惧!是看到所爱之人坠入深渊、即将粉身碎骨的恐惧!
小兰被她抓得生疼,眼泪掉得更凶,声音破碎:“小姐…王府被围死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外面…外面都说…都说世子爷他…他伤得太重,高烧不退…御医…御医都束手无策…说…说怕是不好了…呜呜呜…”
“不…不会的…他不会…”
苏梦悠如遭雷击,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得如同透明!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什么心死,什么决绝,什么放过彼此…在这一刻,都被那灭顶的恐惧撕得粉碎!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见他!立刻!马上!她要亲眼看到他!哪怕…哪怕只看一眼!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要去!我要去王府!”
苏梦悠失魂落魄地低喊一声,猛地甩开小兰的手,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素色的裙摆带倒了绣架,丝线针箩滚落一地也浑然不觉!
她冲出闺房,穿过回廊,冰冷的秋风灌入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却浇不灭心头那焦灼的火焰!
她只想立刻飞到那座被围困的王府!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苏府内院月洞门的瞬间!
一道冰冷而尖锐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刺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唐熙在秋雨中,对她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怕死你就回你的尚书府去!”
脚步,如同被无形的铁链瞬间锁住!
苏梦悠猛地停在了月洞门前!
冰冷的石阶就在脚下,外面就是通往王府方向的路。
可是…她去了又能如何?
王府被铁桶般围困,她连门都进不去!
她去了,只会让父亲为难,让苏家陷入更大的漩涡!
更重要的是…他…他亲口让她回去的…
他不需要她…
她去了,只会是自取其辱,只会是…又一次的绝望。
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冰冷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自我厌弃。
她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那只即将迈过门槛的脚。
动作僵硬,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麻木。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背对着那象征着外界和王府的方向,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自己那座冰冷死寂的闺房。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苏清正不知何时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背影,看着她那从不顾一切到彻底熄灭的眼神,只能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力。
皇权如天,王府如狱,儿女情长…终究抵不过这冰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