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为朕分忧，行事虽…嗯，不拘一格，甚至颇有些…惊世骇俗，”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一个更恰当的词。

“倒也算得上是一把…嗯，利刃了。实乃我大乾朝廷的栋梁之才啊。呵呵。”

他嘴上说着栋梁，语气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和鄙夷。

仿佛在说：你不过是一把好用但上不得台面的刀，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同时内心冷笑连连：哼，若非忌惮你爹镇北王那三十万北疆铁骑，若非那蚀骨毒的枷锁…朕岂能容你这等粗鄙不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类在此耀武扬威！允儿…朕的傻女儿，你何时才能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这等狼子野心之徒，绝非良配！

这番看似褒奖实则贬损至极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冷了宴席上原本就微弱的暖意。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苏梦悠就坐在唐熙身边不远处。

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心上。皇帝对唐熙的厌恶和打压，己经毫不掩饰了。

而更让她心口刺痛的是，在皇帝话音落下、众人目光微妙地投向唐熙这边时，她清晰地捕捉到了斜对面，允儿公主那飞快投来的、带着担忧和复杂情绪的目光——那目光，首首地落在了唐熙身上。

允儿眼中那份即使被严厉禁足、被严密看守也未能完全熄灭的关切，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梦悠摇摇欲坠的心防。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委屈、痛苦、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在这一刻汹涌而至。

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充满了虚伪、压抑和无形刀光剑影的宴会上待下去了。

苏梦悠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扶着桌案站起身，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匆匆离开了这片让她窒息的地方。

没人发现。

她没有再看唐熙一眼，也不敢看。

苏清正走了出来，看到在宫外独自哭泣的女儿，心如刀绞。

苏梦悠转过身去，面对担忧的父亲，她第一次说出：“爹爹，女儿…有些累了。或许…我和唐熙，真该冷静一下。”

语气疲惫而茫然。

苏清正看着女儿苍白如纸、失魂落魄的小脸，还有那双失去了往日神采、只剩下无尽疲惫和茫然的眼睛，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冰凉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