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伊始,夏意己浓。.咸′鱼~看?书+ *首\发¨精英中学的梧桐树冠交织成浓密的绿荫,蝉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像不知疲倦的背景音,宣告着盛夏的正式登场。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晒暖的气息,混合着教学楼里隐约传来的、为六一晚会加紧排练的各种乐声和笑语。
高一(1)班的教室里,头顶的老旧吊扇吱呀呀地转着,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却带不来多少凉意。钱砚修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灰色的校服短袖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小臂。他面前摊开的不是物理竞赛题集,而是一本厚厚的《中国古代文学选读》和摊开的作文稿纸——作为文科重点班的尖子生,语文尤其是古文和写作,是他的主战场。
笔尖悬在稿纸上空,迟迟落不下去。窗外聒噪的蝉鸣、教室里细碎的翻书声和低语,此刻都成了干扰。他本该构思一篇关于“士人风骨”的议论文,但脑海里盘旋的,却是昨晚反复聆听的那段邓小琪发来的、清澈透亮的华彩独奏,以及排练室里,两人琴声交织时那份奇妙的共振感。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琴键微凉的触感,鼻尖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
“砚修!”前桌陈延军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老班刚说的晚会主持稿框架,你记了没?‘童真与成长’那个主题,感觉好难写啊!既要活泼又不能幼稚……”
钱砚修回过神,目光扫过笔记本上潦草记下的几个关键词:“童真底色”、“成长蜕变”、“责任与梦想”。这是年级组交给文科班的任务——为即将到来的六一联欢晚会撰写核心主持稿和串联词。,x/l.l¨w.x^.+c~o+m.作为语文课代表和公认的笔杆子,这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在他肩上。
钱砚修(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点被暑气蒸腾出的烦躁):“记了。是有点棘手。” 他试图把注意力拉回稿纸上的“士人风骨”,但“童真”、“成长”这些字眼却顽固地与另一幅画面重叠——邓小琪在画室里,咬着笔杆,蹙着眉,在浅木色画框上犹豫要不要写下那句“那天阳光很好”时的侧影。她的画笔捕捉了光,他的笔……能捕捉住这份属于少年人、既纯真又带着微妙悸动的“成长”吗?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的沉闷。钱砚修合上书,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窗外的阳光白得晃眼,梧桐叶的缝隙里漏下细碎的金斑,跳跃在他的稿纸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里面没有碎瓷片,只有那个小小的录音笔。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底那份因燥热和思绪纷乱而产生的细微焦躁,似乎被一丝熟悉的、源自“共振”的安定感稍稍抚平。
走廊里人声鼎沸,充满了课间特有的喧闹。钱砚修刚走出教室,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邓小琪抱着几本厚厚的乐谱,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白皙的脸颊边,显然是刚从闷热的排练室出来。她看到钱砚修,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过来。
邓小琪(声音带着排练后的微喘,却清亮悦耳):“钱砚修!正找你呢!” 她扬了扬手中的乐谱,“晚会节目单基本定了!我们俩的《月光》合奏排在中间靠后,黄金时段!压力山大啊!” 她嘴上说着压力,眼睛里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x.i~a\o′s?h`u′o\z/h~a+i+.¢c¢o,m^
夏日的热风裹挟着走廊里少年们的喧嚣扑面而来,钱砚修却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被汗水微微蒸腾过的栀子花香。他看着她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脸颊,刚才作文卡壳的烦躁莫名消散了大半。
钱砚修(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乐谱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嗯,知道了。主持稿也在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那段华彩,后来练得怎么样了?”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邓小琪(立刻来了精神,眉眼弯弯):“按你说的,放松手腕,小幅度均匀揉弦,效果好多了!多亏了钱老师指点!” 她俏皮地眨眨眼,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对了,晚会主持稿……‘童真与成长’那个主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感觉好抽象啊!我们理科生脑袋都要想破了!”
她微微皱着鼻子抱怨的样子,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娇憨。钱砚修看着她额角的汗珠和怀里沉重的乐谱,心底某个角落忽然柔软了一下。
钱砚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乐谱……我帮你拿点?”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
邓小琪(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把最上面两本递给他):“谢啦!文科大佬就是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