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烫到一样，猛地转过身！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阵小小的风。他不再看邓小琪，也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拧开瓶盖，仰头就往嘴里灌！

冰冷的液体汹涌地灌入干渴的喉咙，带来一阵刺激性的舒爽，也稍稍冲淡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燥热和慌乱。水流滑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汇入被汗水浸湿的胸膛。

“哇哦——！！！” 场边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尤其是林妙妙，激动得首拍手。

邓小琪看着钱砚修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明媚，带着一种“计划通”的小得意。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了句：“加油！” 然后便拉着还在兴奋状态的林妙妙，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球场边缘，深藏功与名。

钱砚修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冰凉的液体也无法冷却他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大脑。他用力捏紧了几乎空掉的塑料瓶，瓶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声。

智者？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被一瓶水就轻易击溃！被她一个笑容就搅得天翻地覆！被场边那些起哄声弄得无地自容！

更可怕的是，当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时，他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音乐教室里，她汗珠沿着颈线滑落的画面……与此刻自己吞咽冰水的生理感觉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带来一阵更加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悸动。

“喂！钱砚修！还打不打了？” 队友的喊声带着无奈和催促。

钱砚修猛地将空瓶子狠狠砸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躁），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用手背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狼狈。

“打！” 他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劲，重新冲回了球场。接下来的比赛，他打得比之前更加凶狠、更加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悸动、所有不属于“智者”的软弱情绪，都狠狠发泄在每一次奔跑、每一次冲撞、每一次投篮中！

篮球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精准入网。

场边响起喝彩。

只有钱砚修自己知道，他投进的不是球。

他是在试图用激烈的对抗和身体的疲惫，来杀死心里那头刚刚被一瓶冰水唤醒的、名为“心动”的、不受控制的野兽。

然而，被捏扁的空水瓶静静地躺在垃圾桶底，邓小琪那句清脆的“加油”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十六岁的夏天，篮球场上的汗水与心跳，混合着矿泉水瓶的冰凉和她身上花果的甜香，早己无声地浸透了他试图重建的、名为“智者”的沙堡根基。

阳光炽烈，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重新响起。而场边的树荫下，一瓶冰水引发的“冰山融化危机”和一场无声的“猫鼠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下午音乐教室的排练，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