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架子比天大,总想着走捷径占便宜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挡回去。这种人是蛀虫,进来就是祸害。”
“第二种,根子烂的。在村里手脚不干净,或者在原来厂里名声就臭了的,本事再大都不能要。咱这厂子,地基得打正。”
“那……什么人能要?”瘸子叔问。
陈顺利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厂区里的灯火。
“去找那些真走投无路,但还要脸、有骨气的人。我听说纺织厂也下岗了一批女工,家里孩子等着吃饭,男人又窝囊,日子比苏根民他们还难。还有些退伍回来的兵,一身力气没处使,在村里闲着,反倒让人瞧不起。”
他转过身。
“你去把这些人给刨出来。告诉他们,我青杠山招工,不看你过去多风光,也不看你现在多落魄,就看你肯不肯弯腰,用自己这双手,挣口干净饭吃。”
瘸子叔重重地点了点头:“老板,我明白了。”
当天深夜,苏根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工棚。
十几个人挤在大通铺上,空气里混着汗臭和烟屁股的味儿。
他端着饭盆,里面是两个大馒头,一勺熬得发白的白菜炖土豆,飘着几点油星子。
这伙食,跟正式工顿顿有肉没法比,但比在家里喝清汤,强太多了。
他刚坐下,旁边一个罐头厂的老工友就凑过来。
“根民哥,听说了吗?李卫国那孙子,提着两条烟去找瘸子叔,叫人给骂出来了。”
另一个接茬:“活该!在厂里当主任那会儿,就数他最会作威作福。还想摆谱?陈老板这儿不吃他那套!”
苏根民没吱声,掰开硬得剌嗓子的馒头,大口往嘴里塞。
他看着周围这些曾经的同事,他们脸上那股子懒散麻木劲儿没了,换上的是一种被生活捶打过的疲惫,和一种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和他们,都站在一条全新的起跑线上。过去的一切,都被清零了。那个罐头厂的小组长苏根民,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在青杠山实业扛木头、想凭力气换一碗饱饭的试用工。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无比屈辱,却又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