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点名!叫到谁,谁上来!”
“张大山!”
一个黑壮的汉子走上前,先从孟河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工钱,咧着嘴数了一遍。正要走,瘸子叔叫住他。
“还有这个。”
瘸子叔从那“红包山”里,抽出最厚的一个,递了过去。
张大山愣愣地接过来,入手一沉。他捏了捏,不对劲,里面有硬疙瘩。
“大山,打开看看!”人群里有人起哄。
张大山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拆开红包。
十几张大团结票子下面,赫然躺着一块亮闪闪的银元宝,少说也有五两重!
“我的个老天爷!”人群彻底炸了锅,“是银疙瘩!真的银疙瘩!”
张大山是厂里最肯下死力气的,谁都知道他为了给他娘治病,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他拿得最多,所有人都服气,只有羡慕和眼热。
那汉子死死攥着那银元宝,嘴唇哆嗦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朝着瘸子叔砰砰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瘸子叔看着张大山通红的眼眶,补了一句:“老板说了,这钱给你娘看病,这银子,给你媳妇打个镯子。好好干,明年还有。”
“李二狗!”
“王翠花!”
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领到了工钱和红包。红包有多有少,瘸子叔心里有杆秤,谁出力多,谁爱耍滑,一清二楚。但最少的那个,也包着五张崭新的大团结。
整个院子,像是提前过了年。
工人们捏着沉甸甸的红包,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谢谢老板!给老板磕头了!”
这事儿像长了翅膀,半天就飞遍了附近几个村。
当天夜里。
那些个当初没来做工,还在背地里说风凉话的人,听着邻居家传出的喝酒划拳声,闻着飘过来的肉香味,再看看自家锅里,清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
一个汉子狠狠一拍大腿,对着自家愁眉苦脸的婆娘说道:“他娘的,当初笑话人家去卖命,现在人家吃肉,咱们连汤都快喝不上了!”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挂在墙上的破棉袄就往身上套。
“你干啥去?”
“去山货栈门口跪着!明天我就求瘸子叔收下我!他要是不收,老子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