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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们扯过腰间的军弩,快速装矢,奈何林子太密,也不过只射中了两三个跑得慢的倒霉蛋。
老兵们见军弩不起作用,提了刀便要追,却被姜远喝止了:“穷寇莫追,小心调虎离山!”
老兵们闻言这才心有不甘的退了回来,提着刀往被砍杀的刺客身上补刀。
姜远浑身是血,手中的横刀更似被血染过,沾满血迹的脸森寒无比,一脚踩在一个哀嚎不止的刺客身上。
这个刺客相貌平平,胸口中了一矢却并没有马上死去,一双眼睛里尽皆是惊恐之色。
“尔等是不是东宫派来的?”
姜远的声音中满是杀气,那双俊目红得像血染的一般,瞪得那刺客都不敢与之对视,但也不言语。
姜远哼了一声,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说那便死。
老兵们也捉了几个未死透的刺客,一番审问下来,却没料到这些人虽然恐惧,却都宁死不开口。
姜远挥挥手:“不用问了,都是死士。”
老兵们闻言也不啰嗦,刀一举便将这些人送往了极乐之地。
经过清点,被击杀的刺客有二十二人,跑掉了大约七八人,这么多刺客出动,姜远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姜远也不去管这些尸首,高塘村己属丰邑县境内,自有林谦来此处理,收了横刀寻了先前被扔掉的火枪后,这才回到茶棚中。
茶棚中三具老兵的尸首并排的躺在地上,身上的箭矢也被拔净了,但伤口处仍不停的流血。
左千含泪上前禀道:“东家,虎子、石头,毛三每人身中五六箭…阵亡了…”
姜远手指轻颤,缓缓走至三具尸体前蹲下,俊目中的愤恨早己变成了悲伤之色。
这三个老兵的年岁并不大,都在二十六七上下,其中的虎子连亲都未成,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娘与一个十三岁的妹妹。
石头父母早亡,十七岁从军,在军中干了十年,遇上姜远后才到了鹤留湾,本以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可谁料日子刚有点盼头,就在此遇难。
而毛三,成亲还不足两年,娃娃也不过一岁多一点,刚刚成为父亲的时间并不长,此时却再也见不到他日夜挂念的妻儿了。
姜远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虽然这两年见惯了生死,但看得朝夕相处的老兵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禁悲从心起。
如若抛开他侯爷的身份与阶级礼法,他其实是把这些老兵当叔伯兄弟看待的,只是碍于礼制,姜远从不表现出来罢了。
姜远扯着衣袖,小心翼翼的将三个老兵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哽咽道:“是我一时大意,才让你们身死,三位兄弟放心,我定然会与你们报这个仇。”
利哥儿自从认识姜远起,从未见过姜远落泪,他一首以为自己这个姐夫无所不能,严肃时极严,不正经时又没心没肺。
跟着姜远往济州走了一趟,这才发现,无所不能的姐夫受了伤也会怕疼,也会为了兵卒身死而落泪。
利哥儿见得此时的姜远,突然意识到,姐夫并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高高在上视他人如草芥,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是一个凡人。
清宁与翠儿见得这刀光剑影,被吓得不知所措,此时见得姜远虎目垂泪,为老兵身死而伤,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也与利哥儿一样,对姜远的认识又更深了一些。
或许先前清宁只知姜远文能力压众多才子,马上能杀敌斩将,因此而生爱慕。
必竟哪个女子不喜欢一个能文能武的英俊侯爷。
但此时的清宁看着姜远那自然流露的悲伤之色,才知眼前这男子如此重情。
此生能跟着这么一个文武双全,又重情义的男子,还有何求?
清宁缓步走近姜远,也蹲了下来,轻抚着他的脸,柔声劝道:“明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姜远点点头,擦了擦眼角后,对左千道:“去找一辆板车,将他们拉回鹤留湾!”
“是!”左千低低的应了一声,转头出了茶棚。
此时老熊从外面大步进得茶棚中,见得这一情形也不由得一愣,见得地上躺着三个兄弟,也懵了。
老熊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见此情形轻叹一声,对姜远禀道:“东家,后面的三条尾巴,都处理了,但没审问出是谁人指使。”
姜远沉默的点点头,不管审不审得出来,今日这事,他己将账记在了赵弘安的头上。
老熊又道:“这茶棚老头与他孙子的尸首,也在不远处的沟里寻到,左千应该与东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