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朝朝趴在软垫上，握着笔在绘本上画画。在她脑门前方，摆放着从季时泽那里借来的平板，正在和霍钦保持视频通话。

横屏界面，霍钦修长的身影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他西装革履，慵懒地倚在真皮办公椅里，45度斜侧的摄像角度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照得愈发深邃流畅。

办公时的霍总惯常没什么表情，除非看到特别臭的方案，他的眉心才会不由蹙起。

然后下一秒，那本册子便精准地落入了垃圾桶。

父女俩一个批阅文件，一个涂画小狗，各忙各的倒异常和谐。

与此同时，季家的另外两位小朋友，玲玲在沉浸式追动画片，季时泽在房间苦练算数题，几个空间竟奇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霍钦再抬眼时，发现朝朝下巴搭在绘本上睡着了，两颊软乎乎的婴儿肥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马克笔还松松地攥在手心里。

他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喉间溢出一道轻到不可闻的叹息。

除朝朝以外向来对任何物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的霍总，第一次生出了其他强烈的感觉。

——手无法伸进屏幕的无力感。

林诚敲门而入，有事要汇报。

霍钦抬手在屏幕上一点。

关了视频聊天的麦克风。

完全舍不得挂了视频电话一点。

“……”林诚余光不经意间偷瞄到老板操作，他抿了抿嘴，己然对霍钦事关朝朝的种种行为见怪不怪了。

“霍总。”林诚提起一口气，语调平稳地陈述道，“C国海外分部同事邮件留言，昨日有位华人女性多次明确请求要见您。”

林诚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那人正是温念女士。”

霍钦点击抄送邮件的指尖一顿。

温念——朝朝的亲生母亲。

霍钦眼睫淡漠半阖，旁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知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回一旁的屏幕。

那里，睡香了的小团子懒懒地翻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