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想挣扎着坐起,想立刻逃离,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高烧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无形的泥沼,死死拖拽着她!
“啊!”青黛也吓得惊呼一声,手中的空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她脸色煞白,惊恐地望向门外,又猛地回头看向床上惊骇欲绝的姜毓宁,大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
“哐哐哐!”铜锣声越来越近!粗暴的吼叫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就在茅屋外面!
“开门!速速开门!迟了以通匪论处!”
“里面的人!滚出来!”
“姐姐……”青黛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她看着姜毓宁苍白如纸、布满惊惶的脸,又听着门外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吼叫和砸门声,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
姜毓宁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完了。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纯善的小姑娘,在官府的威势面前,如何敢庇护她这个来历不明、身负重罪的“江匪”?她甚至能看到青黛眼中那份挣扎迅速被恐惧取代,然后转身冲向门口,打开门,指着她大喊:“官爷!她在这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江水,再次将她淹没。
然而,青黛的动作却出乎她的意料!
小姑娘没有冲向门口,反而猛地转身,扑到床边!她动作快得惊人,一把掀开姜毓宁身上的破棉被,不顾姜毓宁的虚弱和痛楚,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快!姐姐!快躲起来!”青黛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姜毓宁猝不及防,被拖得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痛得眼前发黑。她惊愕地看着青黛。
青黛没有解释,只是手忙脚乱地将她往床底下塞!那张破旧的木床,下面堆满了杂乱的渔网、破旧的木盆和一些散发着霉味的杂物,空间极其狭窄低矮。
“进去!快!”青黛用力推着她,力气大得不像个纤弱的小姑娘。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不再是之前的怯懦,而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将那些散发着鱼腥气的破渔网和杂物,胡乱地堆在姜毓宁身上,试图将她遮盖住。
“砰!砰!砰!”
沉重的、带着金属撞击声的砸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薄薄的门板上!整间茅屋似乎都在摇晃!
“再不开门!老子就砸了!”
“官爷!官爷稍等!来了!来了!”青黛一边大声应着,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一边将最后一块破旧的麻布盖在姜毓宁头上,然后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努力压下眼中的恐惧,踉跄着冲向门口。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刺眼的光线混合着冰冷的江风猛地灌了进来。姜毓宁蜷缩在狭窄、黑暗、充斥着浓重鱼腥和霉烂气息的床底,透过杂物和渔网那稀疏的缝隙,惊恐地看到门口刺目的天光里,映出几双沾满泥泞、穿着厚重军靴的脚!
“磨蹭什么!”一个粗鲁的、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男声吼道,“搜!仔细搜!看看有没有藏匿江匪!”
“官爷!官爷明鉴啊!”青黛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卑微的哀求,“家里就小女子和爹爹相依为命,爹爹一早就打渔去了,家里……家里真的没有别人了!求官爷开恩……”
“少废话!滚开!”粗暴的呵斥声。一双穿着军靴的脚猛地踹开了虚掩的门板,力道之大,让本就破旧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沉重的脚步声踏进了这间狭小、昏暗的茅屋。姜毓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身体因极致的紧张而僵硬如铁。她能清晰地听到士兵沉重的呼吸声,闻到他们身上那股混合着汗臭、皮革和铁锈的、属于军旅的粗粝气息。那气息,与顾承舟身上的如出一辙!玄甲军!
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一个士兵径直走向那张破木床!他的靴子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姜毓宁的心尖上!
他停在床边!
姜毓宁甚至能透过渔网的缝隙,看到他靴子上沾着的、带着芦苇叶的湿泥!只要他弯下腰,只要他掀开这些破网和杂物……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头顶!心口的烙印在极致的恐惧刺激下,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