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王庭右侧,紧挨着那不断散发出灼热红芒和凄厉惨嚎声的“惊怖熔炉”入口处,有一个稍小的、同样由骸骨构成的拱门。拱门上方,用凝固的、暗红色的“煞精”书写着几个扭曲狰狞的鬼文——血色画廊!
就是这里!
此时,大部分守卫都被熔炉方向的狂热吸引。画廊入口处,只稀疏地站着几个心不在焉、伸长脖子望向熔炉方向的夜刹守卫。断角眼中凶光一闪,从背后解下一张用坚韧兽筋和巨大肋骨制成的粗糙短弓,搭上一支顶端绑着浸透油脂布条的骨箭。他凑到幽绿的骨火旁点燃布条,箭头瞬间腾起幽绿的火苗!
“嗖!”
火箭划破昏暗的空气,精准地射入画廊入口旁一堆干燥的、不知名的骸骨堆中!
“轰!”骸骨堆瞬间被点燃!幽绿的火苗腾起!浓烟滚滚!
“走水了!”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发出惊惶的嘶叫,手忙脚乱地扑过去试图灭火。
“就是现在!”断角低吼一声,如同一头暴怒的蛮牛,猛地从藏身处冲出!他并非冲向画廊入口,而是直扑那几个被火势吸引的守卫!巨大的骨矛带着凄厉的风声横扫过去!他要为赵无咎争取最后的时间!
赵无咎咬紧牙关,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趁着断角制造的混乱,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冲进了那扇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绝望气息的“血色画廊”拱门!
门内,是另一个地狱!
巨大的空间内,墙壁、穹顶、甚至矗立的巨大石柱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画作”!那绝非人间之画!画布是鞣制过、却依旧带着血丝和毛孔的人皮、兽皮!画框是森白扭曲的骨骼!颜料是凝固的暗红、粘稠的墨绿、污秽的浊黄!画的内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被开膛破肚的生灵在哀嚎;无数扭曲的肢体缠绕撕扯;一张张因极致痛苦而变形、凝固着永恒绝望的面孔…每一幅“画”都散发着浓郁的“煞精”气息,仿佛那些被折磨致死的生灵的恐惧和怨念,被永久地封印其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绝望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赵无咎的感官,让他几欲昏厥!
!这就是夜刹贵族的“艺术圣殿”!一个由纯粹痛苦和恐惧构筑的、活生生的地狱图卷!
赵无咎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灵魂深处的战栗,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画廊。他必须在断角支撑不住、或者惊动更多守卫之前,完成他的“惊怖之作”!他需要一个足够显眼的位置!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画廊最深处、一面最为巨大平整的、由一整块巨大黑色岩石构成的墙壁上!那面墙前,还摆放着一个用整颗巨大头骨雕成的、如同王座般的座椅,显然是地位极高的贵族欣赏“杰作”的专座!
就是那里!
赵无咎冲到那面巨大的黑墙前,颤抖着解开怀中的兽皮包裹。他拿起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骨片,用一块尖锐的碎石片作为刻刀,深吸一口气,摒弃了脑海中所有属于夜刹国的污秽景象,将全部心神沉入记忆深处最温暖、最明亮的画面!
他疯狂地在骨片上刻画!线条不再追求夜刹风格的扭曲狰狞,而是流畅、柔和、充满生机!他刻下春日破土而出的嫩芽,刻下夏日雨后天边的彩虹,刻下秋日沉甸甸的金黄麦穗,刻下冬日屋檐下垂挂的晶莹冰凌!他刻下母亲怀抱婴儿时温柔低垂的眼睑,刻下情人相拥时嘴角羞涩的笑意,刻下孩童追逐蝴蝶时无忧无虑的奔跑!他刻下清澈溪流中游动的鱼群,刻下枝头鸣叫的翠鸟,刻下阳光下舒展花瓣的野花!
然后,他抓起那些用鳞片粉末、植物汁液、蠕虫粘液甚至骨灰调制的“颜料”!他用最鲜艳的、属于生命的绿色涂抹嫩芽和草地!用最纯净的蓝色涂抹天空和溪流!用最温暖的黄色涂抹麦穗和阳光!用最娇嫩的粉色涂抹花瓣和孩童的脸颊!他甚至用骨灰混合某种发光苔藓的粉末,调制出一点微弱的“白光”,点在母亲的眼眸和彩虹的顶端!
他的动作快如疯魔!汗水混合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他倾注了全部的生命、全部的记忆、全部对人间的眷恋与渴望!他要在这片象征终极黑暗与绝望的墙壁上,点燃一簇来自人间的最温暖、最光明的火焰!
他画的不是技巧,是灵魂深处最炽热的呐喊!
就在他完成最后一笔——用指尖蘸着那点微弱的“白光”,轻轻点在母亲怀中婴儿那纯洁无瑕的瞳孔中时——
“吼——!”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惊怒和狂暴的咆哮在画廊入口处炸响!
是“剥皮者”!它不知何时摆脱了熔炉旁的狂欢,或许是被画廊入口的骚乱惊动,竟提前返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