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地,他要盖大瓦房,他要娶个漂亮媳妇,他要吃香的喝辣的!
他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将金砖塞回匣子,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无人,才弓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十里坡,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他却觉得浑身燥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回到他那间破败的茅屋,茅十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匣宝贝金子藏在了土炕下最深处的一个破瓦罐里。藏好后,他还觉得不放心,又搬了块石头压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浑身发软,一屁股瘫坐在炕沿上,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摸出怀里仅剩的几枚铜钱,决定去村头王瘸子家的小酒馆打一壶最劣质的烧酒,再切一小块舍不得吃的咸肉,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接下来的两天,茅十八过得如同踩在云端。虽然金子还没敢花出去,但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让他走路都带着风。他逢人便咧嘴笑,连看着自家田里那些半死不活的焦黄禾苗,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他甚至开始琢磨,等过了风头,该去哪里兑换金子,该买哪块好地。
然而,这种虚幻的喜悦,仅仅维持了三天。
第三天的清晨,茅十八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给弄醒的。他挣扎着爬起来,习惯性地拿起灶台边的破瓦罐,想去水缸里舀点水喝。走到水缸边,他习惯性地探头往里一看——
缸底空空如也!只剩下缸壁一圈暗黄的水渍!
“嗯?”茅十八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明明记得昨天傍晚缸里还有小半缸浑浊的水!他赶紧又跑到屋外,院子里那个接雨水的大瓦盆里,也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泥浆底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他踉跄着跑到村头那口老井边,已经有几个村民围在那里,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完了!彻底干了!”
“一点水星子都没了!这可怎么活啊!”
“昨儿晚上打水还有呢,怎么一夜就…”
茅十八挤到井口,探头往下看。井底漆黑一片,曾经映着天光的水面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湿漉漉、布满干枯青苔的井壁!一股冰冷的、绝望的死气从井底弥漫上来。
“俺家的水缸…也干了!”茅十八失声叫道,声音干涩嘶哑。
“谁家不是呢!”旁边一个老汉重重叹了口气,“邪了门了!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夜之间吸干了似的!”
茅十八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猛地想起那匣金子!他冲到土炕边,费力地搬开石头,掏出那个黄杨木匣子。匣子入手依旧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侥幸,猛地掀开匣盖——
没有金光!
匣子里躺着的,哪里是什么黄澄澄的金砖!分明是三块粗糙的、边缘还带着毛刺的、惨白惨白的纸钱!那纸钱剪成金砖的形状,上面还用劣质的朱砂歪歪扭扭地描画着模糊的图案,透着一股子廉价的丧气!
“啊——!”茅十八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一抖,匣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三块纸钱金砖滚落出来,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假的!全是假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比乱葬岗的阴风还要刺骨!他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嗬嗬声。完了!全完了!不仅金子没了,连水也没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邻居李大牛带着哭腔的嘶喊:“天杀的!庄稼!俺的庄稼啊!全死光了!”
茅十八浑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出屋门。外面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跌跌撞撞跑到自家田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昨天还勉强带着一丝绿意的禾苗,此刻已尽数枯死!不是寻常的焦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所有的禾苗都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叶子僵硬地卷曲着,直挺挺地指向天空,如同一片片插在地里的、干枯的黑色骨刺!整片田地,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和腐烂混合的恶臭!
不止他家!放眼望去,视线所及的所有田地,全都变成了同样的死黑色!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庄稼,在一夜之间,彻底死绝了!
绝望的哭嚎声从四面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