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奉上香茗。
张敬臣屏退了下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高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高参议大人有什么吩咐?”
高远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苦闷”与“愤懑”。
“唉,张叔父有所不知。晚辈今日前来,实乃是有一桩烦心事,想向叔父请教一二。”
“哦?”张敬臣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但说无妨,只要是下官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义不容辞。”
高远这才将望月楼上发生的事情,再次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他着重强调了苏明理如何“年少轻狂”、“目中无人”,如何用“歪词劣句”哗众取宠,又如何“仗着徐学政的青睐”,打压他们这些本地士子,败坏冀州文坛的风气。
张敬臣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高远的叙述,从惊讶,到同情,再到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
他一拍桌子,满脸怒容地说道,“那苏明理,不过一黄口小儿,竟敢如此猖狂!当真是欺我冀州无人吗?高公子,你受委屈了!”
高远见他如此上道,心中暗喜,脸上却愈发愁苦:“叔父啊,晚辈受点委屈倒是小事,只是眼看着这等狂悖之徒,即将通过院试,成为我辈同僚,晚辈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啊!”
“长此以往,我冀州士林,还有何颜面可言!”
张敬臣捻着自己的八字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他是个聪明人,一听高远这话,便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他沉吟了片刻,故作为难地说道:“高公子之心,下官感同身受。只是……那苏明理乃是徐学政大人亲口称赞的‘旷世奇才’,院试又是徐大人亲自主持。”
“想要……想要让他名落孙山,怕是难于登天啊。”
高远知道,这是对方在待价而沽,等着自己开出价码。
他将带来的那个沉甸甸的礼盒,不着痕迹地往前推了推,压低了声音说道:“叔父,晚辈自然知道此事艰难,也从未想过要让叔父去为难徐学政大人。”
“只是……晚辈听闻,院试阅卷,向来是规矩森严,若是有哪份卷子,写得……嗯,不那么合乎规矩,比如,立意偏颇,甚至……有悖圣人之言。想必,也到不了徐学政大人的案头吧?”
他将钱秉义教给他的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张敬臣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礼盒,心中己然明了。
高家这是要下死手了!
他心中快速地盘算起来。
这件事,有风险。
一旦败露,徐阶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
但是,收益也极大!
高鹏是他的靠山,如今高公子亲自求上门来,若是办成了此事,那便是天大的人情!
日后他在官场上的路,无疑会好走许多。更别提,那个礼盒里,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富贵险中求!
更何况,此事操作得当,未必会留下手尾。
正如高远所说,房官阅卷,本就有主观性。
给一份卷子判个劣等,理由还不好找吗?
“文理不通”、“字迹潦草”、“立意荒诞”,随便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徐阶就算事后追查,法理上,也奈何不了他们。
想到这里,张敬臣的心,彻底热了起来。
他脸上依旧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长叹一声道:“唉,高公子啊,你这可真是给下官出了个难题。”
“也罢!谁让下官与高参议大人是故交,与你也是一见如故呢!为了我冀州士林的风气,为了不让那等狂徒得志,下官……便舍了这张老脸,去周旋一二!”
高远闻言大喜,连忙起身,对着张敬臣深深一揖:“叔父高义!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差遣,晚辈万死不辞!”
“快快请起,高公子言重了。”
张敬臣连忙将他扶起,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高远,张敬臣立刻将那个礼盒拿进了内室。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根黄澄澄的大黄鱼,旁边还有一支晶莹剔透、成色极佳的玉如意。
“嘶……”张敬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
他将金条和玉如意小心翼翼地藏好,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有了这些,别说只是周旋一二,便是让他去拼命,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