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开口呆扳手,试着握了握柄部;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把最沉重、最趁手的活口大扳手上。
她拿起那把扳手。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的分量,以及手柄上鹿玖常年握持留下的微凹痕迹,都传递出一种朴实无华的力量感。她手腕微动,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有力的弧线,发出轻微的破风声。动作简洁,毫无花哨,却带着一种属于工具本身的、千锤百炼的实用美学。
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领悟,在她眼底深处掠过。现代之“兵”,虽无锋刃开阖之华彩,然其形制之精准,功用之专一,材质之坚韧…皆暗合大道至简之理。
“此‘扳手’…”她掂量着手中的工具,如同一位将军在品评新得的佩剑,“重心沉稳,发力刚猛,可正筋骨,可锁顽螺。尚可。”
她将扳手放回工具箱,目光又投向苏青博士和玲珑正在客厅里捣鼓的那些由废弃零件组成的“矿源分拣线”雏形。那些扭曲的传送带、裸露的电线、烧焦的电路板,在她眼中,似乎也多了一层不同的意味——不再是单纯的废品,而是一堆等待被赋予新“形”与新“用”的、粗糙的“兵胚”。
“苏卿。”李如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新的决断,“‘矿源’分拣,其‘筋骨’脉络,当效此‘兵械’之理。简而固,直而达,方为根基。”
苏青博士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亮,似乎被这句话点醒了什么。她立刻转身,不再纠结于那些复杂的传感器和算法,而是快步走向墙角那堆废铜烂铁,开始翻找结构更简单、更粗壮的金属支架和传动部件。
鹿玖看着这一幕,再看看陛下那副仿佛领悟了什么“工具之道”的认真模样,又看看自己那摊开如同兵器谱的工具箱,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最后“嘎吱”一声,嚣张地停在了“大华车行”摊位斜对面的马路边。
鹿玖心头一跳,抬眼望去。
只见三辆改装过的、花里胡哨的踏板摩托车停在路边。车上坐着五六个混混,正是昨天跟着彪哥的那伙人!为首的黄毛脸上贴着块滑稽的创可贴(昨天被煤渣崩的),此刻正眼神怨毒地瞪着鹿玖和李如玉。坐在中间一辆车后座上的,正是彪哥本人!他鼻梁上贴着一大块厚厚的纱布,遮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只露出一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如玉,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没有立刻过来,只是远远地停着,抽烟,大声说笑,目光却如同毒蛇的信子,牢牢锁定着摊位方向。那架势,分明是来盯梢,来示威,来寻找时机的!
喧闹的修车摊前,气氛瞬间凝滞了几分。街坊们窃窃私语,眼神躲闪,刚才的热闹劲儿消下去不少。
鹿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紧张地在彪哥一伙和李如玉之间来回扫视。
李如玉自然也看到了彪哥一行人。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彪哥鼻梁上的纱布,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只碍眼的苍蝇。她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便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回鹿玖的工具箱里,拿起一把中号的十字螺丝刀,指尖拂过那磨损的刀头,仿佛在研究一件更有价值的古物。
她将那把螺丝刀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动作轻盈流畅。然后,她微微侧过头,对着因为紧张而身体有些僵硬的鹿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鹿玖,取几枚…待修的滚珠轴承来。”
“寡人…要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