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咱也愿意为祖国做奉献,但高级件这个东西,真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
“哦。那你的意思,不是故意破坏,没法处罚、也从没有过处罚的先例?”聂主任似乎抓住了重点。
“是的,讲白了吧,越是高级工,自尊心越强。要是做不出来,老工人比我们这些干管理的还难受。咱们这些干管理的,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但高级工们心里难受比我们多多了。我想想啊,自我加入轧钢厂到现在十几二十年,因为没做出来高级件挨处罚的,一个没有,从没有~!”郭大撇子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听完郭大撇子的介绍,聂主任也暗自出了口气,自己刚接手生产部门,就怕出点事,得知高级件难免偶有翻车失手,而且近十年二十年,每年都有1-2起失败,并且从来都没处罚过加工失败的先例,自己心里也不由得放松多了。
“嗯,那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要尽快调一调老易的‘完结单’看看他的成品率,我还想知道他的这方面的情况。唉,培养一个老工人不容易啊,尤其是培养一个高工级的老工人。对了,他怎么突然就手艺那么差了?”
眼见自己似乎已经顺利过关,郭大撇子也是舒服多了:“其实我最近也很纳闷,老易可能是得了什么老人病或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突然到了某个节点,一下子就衰老的厉害。但听车间里同志反应,他似乎是心里应激,他老婆前段时间去世了,可能刺激到他了,低级工件做的手拿把掐一样,但是高级件现在成材率确实出了问题。”
郭大撇子与聂主任,也到了一个临别路口,聂主任好像无意的问了句:“他和食堂何主任什么关系?”
郭大撇子脑子一转,回到:“没什么关系啊,就是一个四合院的邻居。用何主任的话来说,他和我关系,比他和老易好。”
“你俩的关系,比他和老易还好?你不是说他俩是邻居吗?我记得老易的返聘申请,何主任还托领导来打过招呼?”
“嗨,这就是酒桌上说的。那时候您还没分管生产。那天何主任为这个事,请我和李主任俩人吃饭。何主任说,他们就住在同一个四合院,老易来找他帮忙申请返聘的事。他恰好又新学了一个闽菜,试菜为主。顺路谈老易返聘,老何撇的可清楚了,再三强调自己是抹不开面子,还说自己只是一个厨子,不懂生产的事,请领导试菜是主因,领导喝到位了,他尽个邻居情分问一嗓子而已,成不成全看厂里需要。”
“那这么说,何主任和老易关系一般般?”
“从谈话口气和神态来看,算熟人,也就最多到这个地步。”
“哦。时间也不早了。郭主任,这个路口过去一点,我就到了,我记得你家在这条巷子过去吧?”
“诶,诶,确实不早了。明早还得上班呢,那我就先走了,聂主任,对了,聂主任,刚说到那个闽菜闽菜,我才想起来,我那还有二两闽南的铁观音和小种红茶,是我有个祖籍福建的战友,前几天托人给我捎来的,我也是大老粗,也不懂的品茶论道,您看,要不我拨出一两来,您帮我品评一下?”
一听是这年月四九城罕见的南方名茶,还只有二两,以这个郭大撇子一路表现出来的精明,居然只给自己“一两”,估计确实是好东西。而且,今晚硬截着自己走这一路,投效靠拢的意思早就呼之欲出,聂主任也就没有过多犹豫。
“哈哈哈,那倒是巧了,我屋里还有几瓶十年的老汾酒,你既然请我喝茶,我就勉为其难拿一瓶送给你~!也不能占你老郭的便宜~!”
郭大撇子听闻大喜,不但愿意接受自己茶叶,还愿意回一瓶老酒,似乎是接纳自己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他立刻双腿并拢,敬了一个礼:“谢谢首长~!”
祸兮福所倚,命运还是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今晚,郭大撇子撇了责任,寻了靠山。聂副主任多了一个考察期的“自己人”。只有老易自作自受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