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的厂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6,1-看.书.网_ +追?最¢新¨章¨节,
“厂长,这绝对是材料问题!”
新提拔的技术科科长陈默,这位全厂公认的技术狂人,此刻正涨红了脸,将一个带着高温灼痕的滚珠轴承“砰”地一声拍在许大茂的红木办公桌上。他手指上还沾着黑色的机油,语气激动地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这条新上的生产线,轴承磨损率一直超标!再这么下去,别说提高产量,整条线都得废掉!我建议立刻向上面申请,从苏国进口那批特种合金钢,只有那个才能解决问题!”
在陈默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文静得像个女学生的年轻姑娘。她叫林晚,是许大茂力排众议,从财务科调过来,专门负责生产数据分析的。
面对陈默的咆哮,她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将一份写满了数字和图表的报告递了过去,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陈科长,我分析了过去半个月的全部数据。轴承的磨损,并不是一个线性的过程。你看这条曲线,磨损率在每天晚上十点到凌晨四点这个时间段,会陡然飙升超过百分之三十,这完全不符合金属材料的疲劳规律。′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陈默:“所以,问题很可能不在材料,而在夜班的生产流程,或者……人。”
“数据?数据能当饭吃吗!”陈默瞬间炸了毛,他鄙夷地扫了一眼林晚,“我跟机床打了十年交道,它出什么问题我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你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算算数的,懂什么叫技术!简直是纸上谈兵!”
办公室里的空气,因为这句充满歧视的话,瞬间降到了冰点。
许大茂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嘴角噙着一抹外人无法察觉的冷笑。
陈默,一头技术过硬但桀骜不驯的猛虎。林晚,一把藏在鞘中、锋利无比的数据尖刀。他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要的,就是这种化学反应。
一头只相信自己双手的猛虎,是无法掌控全局的。必须用更高级的思维,彻底打断它的傲骨,再重新接上,才能为己所用。
“陈默。”许大茂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没有去看那份报告,也没有去碰那个滚烫的轴承,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陈默:“别在这里跟我吼。′k!a-n!s`h′u^c_h¢i,./c+o\m¢现在,立刻,你亲自去夜班车间。什么也别干,就给我蹲在那儿,从接班蹲到天亮。”
“用你的眼睛,去亲自验证一下,林晚同志的‘纸上谈兵’,到底是不是废纸一张!”
命令的语气,让陈默心头一凛。他虽然不服,但对许大茂这位新厂长雷霆般的手段,骨子里还是畏惧的。他恶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抓起轴承,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
深夜,轧钢厂三号车间。
刺鼻的机油味和金属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工业时代特有的狂野气息。
陈默像个幽灵一样,躲在巨大的机床阴影里,双眼死死盯着那条出问题的生产线。
起初,一切正常。工人们按部就班,操作流程无可挑剔。陈默的心里,对那个叫林晚的黄毛丫头,不屑更增添了几分。
然而,过了午夜十二点,当车间主任巡视过后,情况变了。
几个负责热处理工序的年轻工人,明显开始懈怠。其中一个,为了图省事,竟然直接跳过了一道关键的、耗时最长的二次冷却工序!将还带着暗红余温的轴承半成品,直接送入了下一道打磨环节!
“嗤——”
高温的金属与冷却液接触,冒出一股刺耳的白烟。
陈默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
他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跳过这道工序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轴承的内部金相结构没有得到充分稳定,硬度和韧性都会大打折扣!在后续的高速运转和高压下,磨损率不飙升才怪!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个叫林晚的姑娘,仅仅凭借一堆冰冷的数据,就精准地“看”到了深夜车间里发生的一切!
而他这个自诩为技术权威的科长,却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盯着材料不放!
这一刻,陈默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那不是被车间的热浪烤的,而是被一种他从未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