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移地,流向他那早已干涸的、几近枯竭的、布满了无数裂痕的四肢百骸。
这股来自外界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能量,如同最完美的催化剂,终于点燃了他身体内部,那在母亲“守护之光”的保护下,所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丝、顽强不息的生命火种。
“唔……”
一声微弱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仿佛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呻吟,从叶络那苍白干裂得如同沙漠土地的嘴唇间,艰难地溢出。
他的眼皮,重如千钧,仿佛被灌满了沉重的铅汞,又像是被深渊的黑暗用无形的丝线死死缝合。他用尽了自己刚刚重新汇聚起来的、全部的、微不足道的意志力,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睁开这双眼睛,想要撕裂这片遮蔽了他太久的黑暗,想要看一看,那个一直在用生命呼唤着自己的……声音的主人。
终于,在一片模糊的、摇晃的、充满了不真实感的光影之中,一道细微的缝隙,被他用尽全力,艰难地、缓慢地,撕开了。
光,重新回到了他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沾满了干涸的血污与斑驳泪痕的、却依旧美得令人心悸的精致脸庞。
那双曾经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般明亮动人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红肿得如同熟透了的桃子,仿佛已经哭干了所有的泪水。她那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尽的焦急、刻骨的担忧,以及……在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那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如释重负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重新点亮了的……狂喜。
“莫……黎……”
叶络的嘴唇,艰难地微微翕动,从那干裂的缝隙中,发出了一个沙哑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音节。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仿佛耗尽了他刚刚从那高等治疗药剂中汲取到的、所有的力气。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再次变得一片空白。
“叶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看到叶络那双终于睁开的、虽然依旧黯淡无神却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眼睛,听到他那微弱到极致的呼唤,莫黎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世界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股璀璨无比的、足以照亮这片冰冷废墟的生命光彩。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叶络那只冰冷得如同尸体的手,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他下一秒又会重新闭上眼睛,再次坠入那片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无边的黑暗之中。
叶络的意识,终于在她的呼唤声与那紧握的、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手的触感中,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回归到了这具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之中。
紧接着,排山倒过海来的、如同要将他彻底碾碎的恐怖感觉,瞬间淹没了他。
极致的虚弱感、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辆满载的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一般的、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最凶猛的洪水,在顷刻之间,就彻底吞噬了他那刚刚苏醒的、脆弱不堪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它就像一个被彻底玩坏了的、布满了裂痕的木偶,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精神力,更是如同被烈日暴晒了数个世纪的、被彻底抽干了最后一滴水的海绵,大脑一片空白,锈迹斑斑,甚至连进行一个最简单的、比如“我现在在哪里”的思考,都变得无比的艰难与迟钝。
这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比他以往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重伤,任何一次力竭,都要虚弱百倍、千倍。这是一种……从灵魂本源到肉体细胞,都被彻底掏空了的、根本性的、近乎于死亡的虚弱。
他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般,缓缓地、艰难无比地移动,开始凭借着本能,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了周围那些巨大的、如同远古巨人骸骨般的冰晶柱,它们在摇摇欲坠的神殿穹顶之下,为他们提供了最后一片庇护。他看到了不远处,巴图和几名幸存的雪狼部落战士那充满了关切、担忧与一丝无法掩饰的警惕的复杂眼神。他也看到了更远处,在视野的另一端,艾萨克和他那群“净化者”所构筑的、充满了冰冷肃杀之气的防御阵地。
然后,一些破碎的、扭曲的、充满了血腥与疯狂气息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如同闪回的电影镜头般,在他的脑海中,一幕一幕地,疯狂闪回。
他想起了自己变成那头冰蓝色恶魔时的、那种失去了自我、被无尽暴虐与杀戮本能所支配的、绝对的恐怖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